载潋莞尔一笑,站起身来在圆桌旁随意走动了几步给额娘看,笑道,“额娘您看,我早都好了!您可别担心了,好好休养着才是!”
载涛见载潋乱动,忙拉了她的手让她坐下,在她身边板着脸色道,“你啊,才好不久又乱走乱动的,也不知前儿是谁坐不下,疼得直叫唤呢,再不好好儿养着,我们和额娘便不管你了!”
载潋噘着嘴瞥了载涛一眼,哼了一声道,“七哥就是这样,大过年的也不叫我舒服自在了,还要在额娘跟前儿揭我短儿!”
载潋话音刚落,外头便有安若与重熙两个丫头掀了门帘进来,跪在载沣与婉贞福晋面前道,“回王爷,岳家父子过府来了。”
载沣听后忙道,“快请进来!”载潋也许久未见顺叔与卓义了,便迫不及待地望着门口,婉贞福晋得知今日岳家父子要一同过来,也欣喜得很,忙命人出去迎。
阿瑟头一个打了帘子,喜盈盈地走进暖阁来,载潋才瞧见原来外头竟下起了白茫茫的大雪,阿瑟肩头上还落着些未化的雪花。
岳忱顺与岳卓义父子俩打了帘子进来时,门帘子的缝隙里便钻进一股冷风来,风卷着雪花便灌进暖阁里来,在后头跟着的两个丫鬟见了,忙将门帘压平实了。
载潋拉了阿瑟的手,领着她去给额娘请安,阿瑟向婉贞福晋行了蹲礼,载潋才在额娘身前笑道,“额娘,前段时日您病着,女儿不敢扰您,就没领着她来给您请安了。她叫刘瑟瑟,是北洋水师右翼总兵刘步蟾大人的女儿,曾往英国学习的,她因受父亲所托,想见李中堂和皇上,才会独自被困天津。她生母过世,如今又和父亲失去联系,女儿想帮她,便留她在身边了。”
婉贞福晋听罢载潋说的话,目光怜悯地拉起阿瑟的手,轻轻拍了拍她的手,淡淡笑道,“潋儿和你投缘,你便踏踏实实留在府上,什么都不用担心。”
“瑟瑟谢福晋,福晋大恩,瑟瑟必尽力回报。”阿瑟感激地向婉贞福晋又磕了一头,载潋在一旁便扶她起来,婉贞福晋又道,“你快起来吧,你在我府上,便当我做你自己的长辈便是了。”
载潋领着阿瑟见过了额娘,载沣又领了岳忱顺与卓义去给额娘请了安,额娘仍记得顺叔,时隔过年再相见,已是双眼含泪,连连询问旧人身体如何。
岳忱顺跪在地上答道,“托福晋洪福,奴才一向康健,只是远在天津,常常牵挂王爷与福晋。”婉贞福晋听到顺叔提起醇贤亲王来,泪不禁落得更凶了起来,忙用绢子去擦。
载沣怕大过年的再惹了婉贞福晋伤心,忙引开话题道,“额娘,您瞧,这是顺叔的儿子,如今已这么大了。”卓义听见载沣的话,忙向婉贞福晋磕了头道,“卓义见过福晋,晚辈给福晋请安了,恭祝福晋福泽康健。”
婉贞福晋瞧见眉目俊秀的卓义,才破涕而笑道,“孩子,来我瞧瞧。”卓义颔首上前了几步,婉贞福晋欣喜道,“好孩子,怎么跟着一块儿回来了,这些年在天津都好吗?”
载沣替卓义答了话,道,“额娘,在天津时,顺叔一直送卓义在传教士的学校里学习英文,如今卓义希望能去京师同文馆再进修些知识。六弟和妹妹便领着他一块儿回来了,六弟还说,顺叔年纪大了,若卓义走了,实在放心不下他,便接顺叔一同回来了。”
婉贞福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,含了笑对卓义道,“学海无涯,你能够严于律己,不安于现状,实该令你父亲骄傲。”顺叔忙答,“福晋过奖了。”
众人皆坐好后,各式佳肴才终于都上齐,圆桌上从内至外有凤尾群翅、参婆千子、芙蓉鹿尾、豆沙凉糕、二龙戏珠、翠柳凤丝与翡翠鱼丁等诸多菜肴。
瑛隐在载潋的盘子里布了菜后,才夹起来入口去尝,随后便笑道,“今儿这年夜饭是六哥和七哥督着办的吧?实在都是佳肴美味。”
载涛默默用着盘子里的菜,垂着头淡笑,“为了讨额娘一笑罢了。”
载沣用到一半,忽叫来了张文忠来,吩咐他道,“给各府上的菜别忘了,吩咐厨房做新鲜的,往恭邸、惇邸、庆邸还有各个镇国公、辅国公府上送去,别耽搁了。”
张文忠应了话便要去,婉贞福晋却叫住他,笑道“文忠,你亲自去趟恭邸上吧,和六爷说说,就说我替他招纳了个贤才,想送去同文馆学习的,问问他可行吗?”
载潋听了此话,心中不禁大喜,没想到自己还没替卓义想办法向六叔开口,额娘就已替卓义作打算了,有额娘开口,六叔又怎么会拒绝呢。
载潋喜难自持地拉了拉卓义的衣袖,卓义也喜得不知该当说些什么,只剩起身向婉贞福晋磕头谢恩。婉贞福晋却只和蔼地笑,令载潋快扶他起来,对他道,“我不知你真才实学如何,只是我儿子女儿信任赏识你,我便信他们,将来去了同文馆,可要好好进益,别令我们失望才是啊。”
“是!”卓义欣喜得连目光中都仿佛有星星,连连答道,“卓义入了同文馆,一定好好进益,绝不令福晋还有王爷失望!”
除夕的年夜饭正吃得热闹,载潋喝了些酒,微微有些酒意,身上发起一层汗来,搭着载涛的肩和他顽笑,忽听外头有人进来,向载沣回话道,“王爷,太后和万岁爷赏的菜到了。”众人一听此话忙都起身,迎着外头传菜的小太监进来,载潋也忙摇摇晃晃地跟着站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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