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记得很清楚,昨天骑着自行车将他撞下坡的小姑娘叫白小娅,小名白小丫,今年才十岁。
但是,忽然来个二十岁大姑娘,说是白小娅,并含情脉脉望着他,
怎能不慌?
只不过这慌乱中,还带着一丝丝小窃喜。
不等张青云再问,白小娅径直走到墙边,将挂历取了下来,解释道,
“青云哥,你昏迷了十年,这挂历还停留在住院那天,最开始一直没顾上换,后来是没钱换,你看,这字都退色了。”
果然,挂历不但褪色,还皱巴巴的,一看就是有了年头。
张青云腾一下又站起来,讶然道:“不可能!我如果真昏迷十年,怎没瘫痪?还能行动自如!你到底是谁?”
闻言,白小娅噗嗤一笑,解释道:“当初你从二十多米高的山坡滚下去,摔在乱石滩,全身上下竟然一点伤都没,连皮都没破,送到乡医院后,一直昏迷不醒。就是……老手舞足蹈说着听不懂的梦话……。”
张青云瞪大眼睛:“也就是说,我不再是高三学生了?”
白小娅难为情点点头。
张青云再次瘫坐床上,一时间。难以接受昏睡十年的事实。
白小娅大眼睛担忧的望了一眼,不再言语,转身清扫起病房,动作麻利收拾完,又从床下拎出尿桶推门而去。
张青云呆呆坐着,思绪混乱难止。一会,纠结着再也上不了大学,一会,纠结着十年过去,家里如今是什么情况,老爹和弟弟,也不知安好与否。
白小娅推门进来,甩着手上的水,端起饭盒,轻声细语说道:“青云哥,吃饭吧。”
张青云摇摇头:“我不饿,吃不下。”
见白小娅端着饭盒尬在床边,张口却无言,张青云岔开话题道:“那也就是说,我今年二十八了?”
白小娅点点头又摇摇头,从桌子上取来一个圆圆的小镜子,照着张青云。
镜子里,张青云唇红齿白,浓眉大眼,高挺鼻梁,一副青葱英俊小生模样。
怎么看,都不超过十八岁。
没变老就好,张青云暗暗松口气。询问道:“我好多了,能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么?”
白小娅点点头,稍微思索一下,一五一十道来。
十年前,她将张青云撞下山坡后,张青云的爹张铁柱找上门,讹上白小娅家,说儿子是全校第一名,尖子生前途无量,没结婚就成了植物人,不但医药费要白小娅负全责,还要负责张青云下半生,如果能醒来,不管瘫痪不瘫痪,白小娅都要给张青云当老婆,如果醒不来,一直昏迷,那就一直照顾着,不准断药,不准离开病房。
除此之外,还要白小娅的爸爸赔偿一万块。否则就一路告到镇上,镇上不行就告到县上。
理亏在先,邻村相熟,形势逼人在后,无奈,白小娅的爸爸答应全部要求,先赔钱,再请护工照顾张青云。
当时白小娅十岁,没能力相顾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。
白小娅家有两个小煤矿,是富贵村首富。她妈走的早,她爹二婚,又给白小娅添了个妹妹。小她五岁。
从此后,白爸一边应付着时不时来打秋风的张铁柱,一边天天给护工开着工钱,另外往医院掏着不菲的医药费,还要兼顾两个小矿,以及养两个女儿。
时间一长,白小娅后妈有些气恼。经常给白小娅甩脸子,背地里指桑骂槐。
没出事故之前,白小娅家里钱很宽裕,后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将白小娅当亲闺女看待。
事故之后,家里负担增大,小煤矿枯竭,眼看要入不敷出,生活品质直线下降。后妈再无法忍受。
好不容易等到白小娅十五岁初中毕业,就撺掇着老公,把护工停了,让白小娅辍学,自己打工照顾张青云。
十五岁的白小娅,只好在镇上早点铺子找了个和面烙饼的工作,租房就近照顾张青云。
每日一下班,就匆忙往医院赶,来给张青云擦身子,捏胳膊捏腿,接屎接尿。
一转眼,已经照顾了五年。
说到这里,白小娅俏脸通红埋头在胸口。
张青云默默想着,也就是说,我全身上下,白小娅不但看过千遍以上,还摸过捏过千遍以上!
都是年轻人,话一说开,齐蒂自然顿消。
张青云站起身,拨开阻拦的白小娅,去办出院手续。
张青云知道,医院甭管大小,都是吞金兽,白小娅如今被逐出家门,处境艰难,既然自己无事了,怎么说也不能再住院。
能省一点是一点。
就算当初将自己撞下山,白小娅要负主要责任,但悉心照顾五年,说什么也还得差不多了。
出来乡医院,两人往白小娅住处走着。
十年弹指过,旧县镇却还是那么破,旧容未改。
乡医院对面是一座三层百货大楼。楼下街中,吆喝声,广播声,车铃声此起彼伏。
粗一看,人头攒动,杂乱无章,细一瞧,这些人是不同行业的人,从事着各种活动。
百货大楼西侧有一些摊贩和许多赶集的人。
货摊上摆有刀、剪、杂货。
有卖浆面条的,买点心的,看相算命的。
许多小孩站在百货大楼二楼上,凭着喽侧的栏杆,或在大呼小叫,或在“打面包”。
东侧街道上,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;,一眼望不到尽头,有背包的,牵牛的,挑担的,赶毛驴运货的,还有推两轮木架子车的…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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