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契以为女儿受刺激了，赶忙解释道，“在我与程兄互相传递的那些信里，从未提过寄书是男儿还是女儿。诶，说来这也赖程兄，每每只在信里和我说这孩子进步之快，再无其他。”
想到这些，高契也很无奈，他一直以为程寄书已是个英姿勃发的小将军了。
“对了阿书。”
高契忽然又对程寄书说道，“还记得吧，你十二岁那年，就带着一小队先锋射杀了北朝一个将军对吧！”
程寄书点点头，高契忽然明朗一笑，“这不就说通了，你不知道啊，你父亲在信里怎么夸你勇猛，威震三军啊，我就想着这样的人配我颜儿，真是天造地设一对，没想到整了个乌龙姻缘。”
“哎呀，爹爹，阿书姐姐都累了，您就让她先歇歇吧！你不每每酒醉就念着程伯伯，现在能再见程伯伯的孩子，是好事，大家都别哭了，羞不羞呀！哎呦，我的老爹爹！”
高乐颜这番话让在场众人都笑了，高契刚从回忆的悲伤缓过来，一下子就被女儿给逗乐了。
“乐颜说得对，高叔叔，今日我也有很多话想说，却不知从何说起。不过，从此以后我就有家人了，除了顾家之外的家人，我真的太高兴了，尤其是您送我的这幅画我一定会好好收藏。”
程寄书也拭去眼角的泪花，笑着对高契说道。
“对对对，我姐姐说的都是对的！阿书喜欢吃什么，阿书今天要住府上吗？阿书姐姐喜欢什么，我就给你什么！”
高乐颜开心地拉过程寄书的手，自然而然，似乎不是才知道真相的一样。
程寄书有些措手不及，这姑娘真是可爱极了。
“世子殿下，烦请让开一点，这是我的姐姐，你靠那么近干啥！”
高乐颜双眉一挑，朝着阮仲容说道。
阮仲容有些无奈，摸了摸鼻子，笑着往后退了一步。
高契有些挂不住，毕竟这是世子殿下，乐颜也太过分了些。
“世子，额……”他刚想朝阮仲容解释一番，乐颜就是这个性子。
“高小姐是个豪情大气的姑娘，还有些可爱，我懂。今日仲容不请自来，叨扰了许久，我就先带阿书回去朗月阁歇息，至于住不住高府，不在这一时。”
阮仲容倒也客气有礼，他从来都没有摆过本应与身份相匹配的架子。
无论是对长辈，还是对渺小如尘埃的奴役。
高契有些不舍得，却也不好说什么，这是阿书的自由。
高乐颜却死死挽着程寄书的手臂，不放手，看来是不想让她走。
“乐颜，高叔叔，我今日必须回去。这京城盯着世子殿下的人太多，关于我与世子走的近的流言，京中人尽皆知。而我今日当庭拒婚，想必四方人都在等着看笑话，岂不要紧盯我的一举一动？”
程寄书耐心地朝高乐颜解释，高乐颜却依旧是不放手。
“诶，乐颜，如果我不回去，世人会怎么想。现在应该是满城都知道我拒婚，高叔叔被气到抬回来，别人只见我从高府入，却不从高府出，又会怎么想？以陛下和定国公的疑心，我怕有一天会误伤高家。”
一听这，高乐颜才委屈巴巴放开了。
“我高乐颜不怕这些宵小，但你此番女扮男装，又做客卿，想来是有什么谋划。我不怕危险，你也可以不用住下，无论你在哪，你都是我的阿书姐姐，我都会陪着你，以前没有，以后会一直陪你面对。”
高契听女儿这番肺腑之言，心下也颇为感动。
乐颜只是表面跋扈嚣张，内里却很知轻重，不愧是她高契的女儿。
眼见着这一番下来就到了午膳时分，程寄书推脱不过，便也留下用膳。
阮仲容依然是陪着她的，他终究是不放心。
午膳完毕，程阮又与高家父子说了误会她之前误会桓王父子的事。
高契听得都惊了，竟然有这些事，阮裕这些年，一直被误会着，想必也不好受。
又说了进金陵一年来发生的一些事，众人都对程寄书的啧啧称赞。
真是虎父无犬女，程家，果真从没让人失望过。
“阿书，你来金陵是来复仇的吗？”高契担忧地朝程寄书问道。
“复仇是一定的，无论如何我都要杀了那昏君与定国公。父亲征战一生，不是为了这样的天下。终究复仇只是其中一部分，我志要安天下，慰亡灵。”
“欸。”高契叹了口气。
“你有这个心，叔叔也很替你开心。只是这件事还需仔细斟酌一番。并非我高契贪生怕死，我是怕最后连阿书你，我，欸我怕我保护不了你。”
程寄书方想开口，阮仲容立马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。
“侯爷无需多虑，不是有我们桓王府吗？不瞒侯爷，仲容对阿书已情根深种，无论阿书想做什么，仲容都会陪着她。”
高契看了看这个世子，脸上闪过一丝担忧，继而开怀大笑说道，“你小子啊，我早就看出来了。既世子都这么说了，那老夫就没啥好担心的了。这整个南朝，谁敢动世子殿下您的人呢？”
说罢，众人哈哈一笑，唯有程寄书有些不好意思。
终究，她还是个女儿家。
只是，高契心里的担忧，并没有放下。
如果有一天桓王父子坐上皇位，阿书又怎会愿意和其他女子一般共侍一夫。
当初谁人不知道，程啸与爱妻举案齐眉，一生一世一双人。
阿书身上有她母亲刚烈的传承，这样的女子，又怎么甘愿守着深宫大院。
“欸”。
看着一前一后踏出门的两位，高契还是忍不住叹口气。
世事无常，未来多变，只希望阿书能事事如愿些。
“爹，您这突然叹气干什么？方才不是高高兴兴的？”
高乐颜有些莫名其妙，不知道老父亲突然伤感什么。
高契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，笑着说道，“爹今日虽没有得良婿，却也给你找回了个姐姐。颜儿，爹爹只希望，你们都能平平安安，健健康康成长就好了。”
……
“知道啦，知道啦，我的老爹爹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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