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不打算道歉，这自以为是的家伙太多管闲事了！
缓了得有一刻钟，季贤礼才把气喘匀。他抬眼看向察穆，脸上堆起苦笑。
“你很抵触被人碰。”他为自己的遭遇做出推测，“察穆，我不是想探究你的过去，但有些事，说出来比窝在心里好受。我看的出来，你一心求死。”
“不干你事。”
察穆表情紧绷。
“我是医生，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所在。”季贤礼直起上身，拍拍身旁的位置，“坐下说，拣你愿意说的部分就好，相信我，你真的需要这个。”
察穆在距离季贤礼一臂开外的位置重新坐下。远处的篝火渐弱，他眼里的光也黯淡了几许。他点上根烟，从未倾吐过的心思如燃烧点忽明忽暗的节奏，到了嘴边，又咽下去。
终于，在季贤礼鼓励的目光中，察穆缓缓开口：“我以前是边防军，被选中派去摸清毒枭的藏身处。我完成了任务，可没能及时抽身。”
他将衣服撩起，露出弹孔和刀疤。季贤礼轻抽一口气，伸手将他的衣服拽了下来。
“他们不肯轻易放过‘叛徒’，想尽一切办法折磨我，最后给了我一枪，不是致命的位置，然后把我丢到森林里等死。”察穆冷冷勾了下嘴角，“我在林子里爬了三天，终于看到间木屋。我没有其他选择，只能把掌握的信息透露给一位陌生的老大爷，拜托他去通知警方。我以为自己死定了，可谁知道还是活下来了……你说我一心求死，是的，我只是换个地方等死罢了。”
说完，他抄起酒瓶，奋力扔进远处的火堆里。火势稍稍减弱了一瞬，又立刻因酒精的助燃而猛烈起来。
“看，说出来没什么难的。”季贤礼温柔的声音与那烈焰形成强烈的反差，“不会有人因为你的遭遇而评价你，这根本不是你的错。”
“可我爱人并不接受……我在医院里待了四十天，他一共就来了三次，每次都几乎不说话。”察穆轻轻叹了口气，拍拍胸口，“也不能怪他，谁的伴侣遇到这种事，那都是往心里扎了根毒刺。”
“我想，他只是需要时间。”季贤礼没见过卫桐本人，不好评价，只好往宽心的方向劝。他微微向前倾过身——这已经侵入到察穆的安全半径内了，他从对方的表情上能看出来。
“答应我件事，从明天开始，别喝酒了。”
“小酌也不行？”察穆皱眉。
“最好等个两三年，你的肝脏需要时间自我修复。”季贤礼想了想，“这段时间，你顶多……嗯……一个礼拜喝一听啤酒。”
“我不如去喝白开水。”
“那就喝白开水，好东西。”
察穆使劲运了口气，抬手掐掐鼻梁，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。
“你去哪？”季贤礼也站起身。
“睡觉。”
就在察穆抬腿的同时，季贤礼往旁边跨出一步挡住他的去路：“留个联系方式吧，我下个月回国。远隔重洋万里，相识即是缘分，有机会的话说不定还能一起聚聚。”
垂眼沉思片刻，察穆摇摇头。
“不必了，一场偶遇，以后恐怕也没机会再见。”
“可——”
季贤礼刚张开嘴话就被察穆打断：“谢谢你，说出来，心里确实好过多了。”
虽然并不想就此终结这份缘分，可看着察穆坚定的目光，季贤礼还是无可奈何地向对方伸出手。
“行吧，有缘再见。”
迟疑片刻，察穆握住他的手摇了摇。直到他躺到教堂里的长椅上陷入睡梦之中前，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。
回国几个月，季贤礼时常会想起察穆，对方的形象在脑海中格外清晰——棱角分明的面孔，深邃的眉眼，以及那冰冷忧郁的眼神。他始终后悔那天没能早点起来，在察穆离开之前再努力一次，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。
不过他也早起不了，半宿都没睡着。单身了这么多年，他还从未对谁如此上过心，想来缘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。最近他偶尔会梦到察穆，至于梦境内容，嗯，别提了。
听说何权又跟病患家属起了冲突，季贤礼赶紧下楼。几个保安站在产三区的走廊上，把找茬的家属跟医护人员隔开。
不是何权的错，虽然他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好，但也确实是为患者着想。预产期过三天了还不生，何权说必须得剖。可家属迷信，非说瓜熟蒂落的孩子才健康。何权一生气，怼人家“你们以为这是怀哪吒啊”，把家属惹毛了。
问清情况，季贤礼将家属带回办公室处理问题。家属非说刚保安推搡他们来着，而那个地方正好是监控盲区。季贤礼没办法，好话说尽，最后还是免掉了患者的部分费用对方才作罢。
好消息是，他成功说服了家属接受让患者尽快进行剖宫产。
得早点找个人来管管这帮保安了，季贤礼想。自打老保安队长得回老家辞职之后，保安们一直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。都是年轻人，处理起问题难免考虑不周全。
他给人资那边打电话，叫他们尽快把人招上来。
“面试了几个，都不合适。”人资主管也是无奈，“倒是有一个特别合适的，可要价太高。”
“什么履历？”季贤礼对人才的嗅觉一向敏锐。何权跟韩骏都是他挖到大正的，年纪轻轻，独挑大梁一点儿问题没有。除了何权脾气差点，但瑕不掩瑜。
“退转军官，有搏击教练资格，在国外待过几年，语言、个人能力、专业性都很不错。”
“简历发我。”
一分钟不到，系统提示邮箱有新邮件。季贤礼点开一看，嘴巴差点咧后脑勺上去。再看看对方的期望薪酬，他抬手抹了把脸。
是贵了点儿，不过他有信心，一定能说服院董事局成员聘请察穆来大正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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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很贵，你雇不起。”
察队长，老季同志就是自己贴钱也得雇你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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