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校尉的亲兵已经很久没见血了，砍人的刀子非常干净，这些人应该不至于感染……
郑璃一边想着事情，一边飞快地帮人缝伤口。
“小顾大夫，你怎么把伤口缝……缝起来了？”看到郑璃这么做，那些士兵们满脸纠结。
他们这是人肉，又不是衣服，小顾大夫怎么就用针线把他们给缝起来了？
“这样子缝上就不流血了。”郑璃道：“我手边没有止血的药！”她现在没时间跟人解释这么做的原因，就只简单给了个回答。
那些士兵之前很奇怪，听到郑璃这么说，才恍然大悟。
确实是这么一回事，这伤口一缝上，就不流血了！
“好办法。”聂宣已经让人煮粥去了，一时半会儿没什么事情，就过来看看郑璃，结果正好看到郑璃在给人做手术，顿时有些惊喜。
他没想到顾勇竟然还想出了这样的好法子。
他以前对顾勇的了解，着实有些少了。
等等……聂宣看向郑璃，突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。
聂宣的目光闪了闪。
“聂宣。”郑璃看到聂宣露出一个笑容来，不过因为眼睁睁看着几个人死在了自己面前的缘故，她的笑容着实有点难看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聂宣压下心里升起的狐疑，走到郑璃身边关心地问道。
“就是有人死了……”郑璃苦笑了一下，压低声音道：“如果不是我们……”
“如果没有我们，等张校尉逃跑，军营里的人估计会被饿死大半，我们这么做是在救人。”聂宣道，同时深深地看了郑璃一眼。
郑璃知道聂宣说的是实话。
而聂宣这么一说……她确实好受很多。
郑璃很快就帮所有受伤的人缝上了伤口。
缝伤口是非常痛的。在现代就算只是缝个小伤疤，医生也会用针筒在伤口旁边注射一点麻药，给病人减轻痛感，但在这里压根就没有麻药。
郑璃一开始还担心有人会受不了，结果……这些人全都忍下来了。
郑璃看到这情况，一时间五味陈杂。
伤者全部处理好的时候，聂宣让人煮的粥也熟了。
粥其实多煮一会儿更好吃，但现在大家都已经饿得不行，聂宣也就不折腾了，等粥熟了之后，就立刻让人来分粥。
这粥，是用马血和马的内脏煮的。
这倒不是聂宣舍不得给他们吃马肉，纯粹是大家都等着，就先随便吃点。
马的内脏虽然清洗过很多遍，但依旧带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。
这味道，用面粉或者盐揉搓，是能去掉的，但这两样都是非常精贵的东西，谁舍得拿来洗内脏？负责处理的士兵随便洗了洗，就把它们剁碎下锅了。
这样煮出来的粥带着股味道，但郑璃饿得很了，竟是一口吃了好几碗，那些士兵就更不用说了。
哪怕再难吃，这也是肉！
他们激动地不行，要不是聂宣找了人给他们分，他们怕是会为了抢吃的打起来。
这顿吃了之后，聂宣立刻就让人开始煮下一顿，这下一顿做得就精细多了。
马头马蹄马骨头剁开了先放在锅里熬汤。
这汤要很久才熬好，聂宣把军营里的人全都叫出来，然后就在这汤的香味里，开始忽悠那些普通士兵。
“张校尉想要扔下我们，这根本就是不想让我们活下去，幸好我们提前发现了这件事。”
“现在，张校尉被我们抓起来了……我们要是放了他，他肯定会带大军来弄死我们……我们不能放了他，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情况！”
“事情都这样了，我们要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。”
“依我看，我们不如就逃了，占山为王当个土匪。”
……
聂宣用非常浅白的语言和这些普通士兵说话，他先阐述利害关系，然后就给这些普通士兵指出一条生路——占山为王当土匪。
这些普通士兵本就已经六神无主，现在听到聂宣这么说，他们全都满脸认同，打算以后就跟着郑璃讨生活了——小顾大夫那么厉害，跟着她真的很有安全感！
聂宣见状，松了一口气。
事情成了。
要知道，他折腾出那么多事情来，不为别的，就为了能有一群手下。
在这乱世，一个人活下去，肯定比一群人活下去来的要难。
至于为什么要占山为王当土匪……难道他们要留在这个军营里，等着戎人来打不成？
聂宣年少时心血来潮，也是看过几部兵书，知道一些排兵布阵的法子。
而排兵布阵这事里头……有写军营要怎么布置的。
他对此并不精通，但有一点是肯定的——眼下这军营，地理位置实在有点糟糕，布置地也乱。
那些普通士兵还挺好忽悠的，当然，这也是因为他们没有退路了。
他们伤了张校尉，肯定没法再当兵，也就只能找别的活路了。
“戎人就要来了，张校尉指望不上，我们也肯定打不过他们……你们把东西收拾一下，我们随时准备逃跑。”聂宣又道。
那些士兵纷纷点头，只是点头点到一半，他们之中突然有人觉得有点不对劲：“小顾大夫呢？为什么我们要听你的？”这个聂宣是被发配来充军的，他们为什么要听他的？
聂宣勾起嘴角笑了笑：“小顾大夫让我负责这事。”
聂宣半张脸被毁了，笑的时候那完好的半张脸看着很正常，另外半张脸却动都不动……
那问话的士兵瞧见这一幕，一个哆嗦，再没有追问的胆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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