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司马璟的声音时，司马澄刚探进来半个身子，他一时失神，停下了步子，背脊上传来一阵寒意。
司马澄来不及思考，便下意识地将还在门外的那只手，放在身后，再次迈开步子的同时，就顺手，悄无声息地将什么东西藏在了袖口。
“王爷”司马澄走到司马璟跟前，朝他俯身拱手。
“怎么？看到我不惊讶吗？”司马璟见他淡然自若，和刚才的司马昀完全是两个样子。
“当然惊讶。”司马澄直起身来。
“是吗？我怎么不觉得。”司马璟扬起嘴角，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，又陌生的翩翩少年。
此刻的司马澄，比任何时候都要镇定，他本打算等明日，司马璟下了早朝就去面见他，看现在的样子，已经不用等到明日了。
“儿子也是第一次深夜回府，也不知这个时辰，府中是什么状况，或许王爷常常在散步，是儿子冒犯，惊扰了王爷。”司马澄恭敬地答道。
司马璟心中一惊，只觉得司马澄的嘴上功夫愈发厉害了，明明是自己宵禁后才回府，暗地里却还不忘提醒他，应该要回屋歇息了。
“你休息了这久，看样子都恢复的差不多了。”司马璟说着，还指了指自己的嘴巴。
“儿子不敢。”司马澄连忙退后一步，头也低得更厉害了。
“罢了，罢了。”司马璟摆摆手，无奈地笑了笑，“就直接告诉你，我就是为了等你，才会出现在这里，所以……现在你可以说，你今晚到哪里去了吗？”
“启禀王爷，儿子有话想跟您说，还请同意在书房一谈。”突然，司马澄便跪在了司马璟面前，语气异常坚定。
司马璟不禁眯着眼，带着审视的目光，凝视着司马澄，顿了顿，留下了一个“好“字，便转身朝书房走去。
仆人点好了烛火，便合上门退了出去，屋内火光熠熠，司马璟可以清楚地看到司马澄的脸，他的面色已经比刚进门时凝重了不少。
“王爷请上坐。“司马澄说道。
若只是说说日常琐事，不用特意来到书房，在前院或是前厅都可以，烛火相映，隐约可以看到，书房的里屋里有一张巨大的台桌，上面高低错落，像山脉，似低谷。
那是大豫全境的地图，是讨论政事时才会用到的东西。
司马璟会意，估计一会儿，还会有更加严肃的事情，坐下之后，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。
司马澄跪在屋中，低眉垂眼，过了好一会才徐徐开口。
“禀王爷，儿子想回宫当差，请王爷能够成全。“说着，司马澄便俯身叩首，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。
“成全？哼……“司马璟轻哼了一声，”我不同意，你就不去了？然后下次，又这样偷偷摸摸地回府吗？“
司马璟话中虽有怒气，但实则，心里却是免不了的担忧，他并不知道司马澄去了哪里，更何况他大病初愈没有多久，去的还是不喜欢的宫廷宴会。
原来无欲无求，从不会做多余事情的孩子，如今忽然转了性子，这让他司马璟一时有些无所适从，一面因觉得司马澄长大了，而感到欣喜，一面又觉得他好像要离开自己了，失落的情绪便立刻涌了上来。
司马澄默言，心底的声音说着“会去”，但司马璟的话就这样，字字烙印在心上，那句话犹如骨鲠在喉，却说不出口。
“今晚，你可做了什么失态之事？”这段时间，司马璟从沈行那里，听到了些关于司马澄的传闻。
“没有，儿子今晚参加宴会，什么都没说。”司马澄连忙应声。
“抬起头来。“司马璟的言语中透出一丝无奈，”那你晚归，又是去了哪里？”
“今日回到宫中，儿子不禁觉得分外亲切，一时起意，想去原来的住处看看，在院子里呆久了，就迟了时间。”司马澄直起身子，低声说道。
“迟了这么久？应该早就过了宫门落锁的时间，你是怎么出宫的？”
司马澄瞳孔微张，心脏好似漏跳了一拍。深夜回府，会遇见司马璟就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，本想用回宫之请，模糊司马璟的视线，却没想到，他会揪着这一点不放。
“是司太医。”司马澄抬起头来，“儿子碰巧遇到了司太医，司太医正在收集一种名为‘夜来香‘的草药，那花夜里开放，是他送儿子出宫的。”
司马澄待在自己的别院，鲜少出门，在屋子里也看了些医书，而悕雪给了司葵一块，可以随时出宫的腰牌一事，是从司马昀口中听说的。
“那要是没遇到司太医，你要怎么办？”
司马璟不禁狐疑地看了司马澄一眼，他知道司马澄从不打无准备之仗，像这种“迟了时间”、“碰巧遇到”等字眼，几乎从未从他口中听过。
“在宫中住下，明日一早再来向王爷请罪。”司马澄眼眸微垂。
之前，沈行时而在司马璟面前提起，司马澄和悕雪的关系，甚至怀疑司马澄对悕雪动了情，司马璟虽不太相信，但还是留了个心眼，又听说司马澄是因在宫中而晚归，不禁心中一紧。
就在刚才，司马璟以为自己会听到悕雪的名字，或是有意避开似，所有的话中，司马澄都未曾提到过。
“陛下呢，今晚她又做了什么吗？“慕容婉儿的事情，司马璟自然也是听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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