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婉儿的神情，悕雪识得并不真切，但司马澄只要眉头微蹙，悕雪的心就不自觉地跟着“咯噔“了一下。
从那之后，悕雪虽然面上还绷着，但内心已经渐渐又如从前，心思系在了司马澄的身上，正是因为这样的不语，反倒让悕雪读表情的功夫，更上了一层楼。
此刻，只见两人神情一变，又迟迟没有说话，虽然慕容婉儿似乎是低着头，但悕雪却十分确定，哪怕司马澄面色凝重，但他却一直看着慕容婉儿。
如此，悕雪便愈发坐不住了，她的关注点很快就从，对慕容婉儿的担忧，转到了司马澄与慕容婉儿的关系上。
虽然之前，司马澄也曾斩钉截铁地拒绝了，迎娶慕容婉儿的提议，但从来书肆的姑娘们口中，悕雪也不是没听过男子善变的茬。
而且，按照司马澄的性格，悕雪觉得，他搞不好会跟慕容婉儿谈条件，不会来一个以身相许什么的吧……
想到这里，悕雪便“噌“地一下，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，慕容倾微怔，司马澄也立刻有所察觉，转过头，看着悕雪。
“你……你们俩的悄悄话说够了没……当……当着吾的面，敢这样的……你们俩也算是第一人了……“
对上司马澄的目光，悕雪微怔，他的狐疑就像一根芒刺，毫无不留情地扎在悕雪的心上。
明明是司马澄自己，做出这种怪异的举动，怎么弄得像是因为悕雪，反倒打搅他们二人似的，悕雪面有愠色，眼中却不小心露了一丝，微不可察的怅然。
“陛下，我……我就是想问澄殿下一点私事……”慕容婉儿回过头，赶忙摆摆手。
然而，悕雪可不就这样，屈服在司马澄的威慑之下，她摆出了皇帝的架势，即便打脸，即便窘迫，悕雪也还是厚着脸皮问了一句：
“私事……那婉儿……可以跟吾说说吗？”
“我……”慕容婉儿不禁哑然。
撇开刚才自己的玩笑话，慕容婉儿甚至回想了一会，才想起，一开始的时候，她只是想确认司马澄是不是喜欢男人，才将他拉到了一旁说起了悄悄话。
但也不知怎么的，被悕雪叫住的现在，两人的话题都已经和起初，差了十万八千里了，已经说好不告诉别人了，但被悕雪这样问，慕容婉儿脑中也是一片空白。
“回禀陛下，慕容公主由乳茶一事，想到人各有所好，想知道若没有陛下的旨意，在下是否会娶她。”司马澄朝悕雪拱手行礼。
听着司马澄，顺利地将话圆了回去，慕容婉儿欣喜不已，赶忙在一旁点头应声。
“对对对！婉儿一直以为，乳茶这样美味的东西，人人都会喜欢，但一不小心又稀里糊涂地，将澄殿下这个例外给忘了，所以才会突然好奇……“慕容婉儿笑语盈盈，”您也知道，婉儿想到什么也憋不住，就直接问澄殿下了。”
听到这里，悕雪僵直的身体瞬间就松懈了下来，位及一国君主，但那宽大的衣冠之下，却藏着一颗少女悸动的心，尤其还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。
“那……那……澄公子，你怎么回答的……”悕雪强装镇定，却不由得咬住了嘴唇。
问出了口，悕雪多半还是会后悔，然而，下一次的时机，可遇而不可求，悕雪觉得她若不问，便一定会后悔。
悕雪之言，就如一颗小石子，不慎落入司马澄的心潭，虽然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“扑通”，却引来了层层涟漪，且久久不曾散去。
屋内安静了下来，站在一旁的慕容倾心中一紧，而后半眯着眼，意味深长地看了悕雪一眼，转而又看向司马澄，对于他接下了的回答，一脸期待。
这次，相较于慕容婉儿的洒脱，反倒显得悕雪更加执着。
见司马澄一时没有应声，悕雪便愈发地局促起来，她连忙走上前去，在靠近慕容婉儿之处停了下。
“吾看婉儿刚才闷闷不乐的，是不是澄公子说了什么话，惹得我们婉儿不高兴了。”悕雪略有迟疑，最后还是轻拍了拍，慕容婉儿的胳膊，“别怕，吾会站在你这边的。”
其实，只要慕容婉儿不吵嚷着，要嫁给司马澄，其他的要求，悕雪似乎也没什么好为难的。
对于悕雪突如起来的关照，慕容婉儿受宠若惊，因为刚才司马澄提及乌兰内政，此刻，慕容婉儿看悕雪，也不禁多带了分警惕，她不由得退了半步，害得悕雪伸出去安抚的手，还差点扑了个空。
悕雪只能顺势，将双手置于身后，掩好自己的窘迫。而后再转过身，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，微微抬起下巴，迎上司马澄的目光。
看到悕雪忽闪的鹿眼，在那之中夹杂了各种各样的情绪，或是不满，或是恼怒，亦或是委屈与难过。
“在下还是会婉言拒绝公主。“司马澄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。
然而，这一次，司马澄不仅没有行礼，更没有半点，在御书房中那种恭敬地姿态，反而是目不转睛地，直直地盯着悕雪的眼睛，
悕雪也没想到，她竟然就这样，当着所有人的面，问出了这个曾经埋在心底，困扰她良久的问题，然而，又是如此轻而易举地，得到了司马澄清晰明朗的答复。
平日那个口若悬河，侃侃而谈的司马澄，此刻，竟是这般真诚，悕雪甚至还没有做好准备，目光挪不开了，嘴也不听使唤，不知要如何开口应声。
一旁的慕容婉儿，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的，不禁觉得有些奇怪，她仔细回想了一番，不由得睁大了眼睛，便问道：
“陛下……您是觉得澄殿下欺负我吗？“
悕雪想以此作为借口，但身为主人公的慕容婉儿，却是如此的后知后觉，悕雪瞬间失了颜面，司马澄听闻，嘴角微微扬起，眼神又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。
所以……其实，是悕雪自己在意此事，是她在意着自己吗？
司马澄在那边暗喜，但悕雪这边却是焦头烂额的，前面的司马澄还没应付好，后有慕容婉儿就乘势追击，悕雪急而口不择言。
“册立一事，吾担心你对吾，对澄公子有所怨气，或者你还对他……”
后面想要说的“爱慕之情“那几个字，悕雪即便只是自己听着，也回忍不住面红心跳，更不要说是当着司马澄的面，说出口。
也或是想试探慕容婉儿的心意，然而，悕雪的话刚问到一半，又因为顾虑和胆怯，她的话锋打了个转，又重新转到了圆谎上。
“……而澄公子平日一向冷脸，不苟言笑……”
悕雪明明可以将所有的坏，都推给司马澄，她只要孑然一身地，站在慕容婉儿这边就好，然而，亦或是不忍心，她选择了缄默。
三人沉寂了一瞬，只见慕容婉儿微微挑眉，不屑地看了司马澄一眼，轻描淡写地说道：
“我已经不喜欢他了……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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