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,司马澄习武,都有慕容倾陪着,而今,却只剩下他孤身一人,悕雪这边,少了慕容倾,这个愿意听她说教的听众,都会觉得不适应,就更别说司马澄了。
因为跟司马澄相关,悕雪刚问出了话,脑子里就已经,接二连三地,蹦出了宽慰之言。
悕雪觉得,或许和自己最近,在治国理政方面缺乏干劲,有相似之处,她虽不懂武艺,但为了司马澄,哪怕在校场,帮司马澄在草靶旁边拾竹箭,她也希望可以帮他一把。
“谢陛下关怀,习武本就不是速成之事,不能操之过急,在下一直都有长进,即便是现在,也可以护卫好陛下。”司马澄回答道。
“吾不是在质疑澄公子。”悕雪自顾自地在上面,摇着头,“那……是右臂的伤,还没好吗?”
悕雪不禁想起,这几日,她见姜公公总是弓着背,有些站不直身子,问了才知道,是因为这几日,天气骤降,筋骨就会有些不适,而司马澄有伤到了筋骨。
“回禀陛下,司太医医术高明,在下进宫以来,这胳膊就没在疼过。”司马澄语气轻巧,倒像是在安抚悕雪似的。
话音刚落,司马澄不禁抬头,通过木梯的空隙,朝梵天阁顶层看去,他虽然看不到悕雪的样子,却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丝迫切,
司马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光亮,就像寻矿的师傅,知道山中有矿,却不知品种和地处,只能峰峦间,靠着经验寻觅。
然而,游走了好几日,都快要迷路时,忽然发现了一条,曾无数次经过,却没有踏足的路。
“那……“悕雪似乎也陷入了困境。
司马澄在说与不说的入口徘徊,悕雪的转变给了他希望,给迷途的他,指了一条出路。
“是在下喜欢的人……”司马澄压低了声音,尽力隐藏其中细微的颤抖。
“哦?怎么了?”悕雪不由地睁大了眼睛。身子也不自觉地,又朝木梯的方向探了过去。
“属下,未能得到她的回应。”司马澄忍不住深吸了口气。
悕雪听了,不禁呆住了,坐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,才缓过神来,从最开始的难以置信,匪夷所思,司马澄这样的人,明明就是被众人追捧着的。
而后,又忍不住有些窃喜,悕雪明明也是不愁嫁的公主,现在却在苦苦单恋,堂堂亲王司马澄,现在,居然也栽在了一位小姐手上,悕雪不禁感叹,老天爷的公平公正。
欣喜过后,又忍不住开始忧虑,司马澄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绪,如今,却能为自己的心上人,向悕雪吐诉,应该是动了真心。
“那……澄公子问过她了吗?“悕雪缩回了身子,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墙边。
当初,慕容婉儿和司马澄进展不顺,悕雪还主动撮合了两人,现在想来,她忍不住扪心自问,自己是何来的宽宏大量?
现在,知道司马澄,对别家姑娘动了心,悕雪便开始怅然了,如果当时,司马澄没有那般果断的拒绝,两人真的在一起了,那自己岂不是悔抱憾终身吗?
“没有“司马澄应声答道。
悕雪有些失神地点点头,脑子里还自顾自地,帮司马澄解释了起来,高门氏族,都是家风严谨,能私底下见上一面,已是不易。
悕雪在书肆,没少听过动情男女们,朝思暮想的凄美事迹,即便她好奇,但这个故事中的男子是司马澄,就因这一点,她就完全提不起兴趣。
“那,那位……知道澄公子的情谊了嘛?”许久,悕雪再次开口。
即便情不甘,意不愿,出于刺探“情敌”的私心,悕雪还是硬着头皮,去关心了一下她的好臣子,好兄长。
“可能,还不知道吧……”司马澄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。
这一声微不可察的哀叹,再次牵动着悕雪的神经,悕雪立刻撅起嘴,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,原本抱膝而坐的她,忽然撒开了腿,四脚朝天地趟在了地上。
因为烦闷,悕雪都没顾上其他的,轻微的响动声传到了下面,司马澄的耳朵里,他不禁眉头微蹙,走到了木梯边。
悕雪仰面朝天,看不到司马澄的动作,而司马澄即便探出了头,也看不到人影,后来好不容易,看到了悕雪,伸出来的一只手,想了好一会,才怀疑她是不是躺在了地上。
司马澄看着悕雪的手,只见那纤纤玉指,正用力地撑开,时而,还会攥紧成拳,时而又想动物的爪子,一伸一曲,巴拉着地面。
虽然看不到表情,但就通过这只手,司马澄几乎可以肯定,悕雪心情不佳——心情舒畅之人的手,会自然蜷曲着,而不是这样用力的。
“属下,想送给她一件东西。“司马澄主动开口。
”嗯……这是个不错的主意。“悕雪轻笑了一声。
悕雪本还想好心,帮司马澄出出主意,但一想到,对方是自己的”情敌“,她便不自觉地嘟起嘴,表达自己的愤懑。
在体恤臣子和自己的私心之中,悕雪陷入了两难,但司马澄似乎急不可耐,等不到悕雪的主意了,就主动开了口,如此,悕雪愈发不高兴了。
”那……澄公子要送什么呢?“悕雪忍不住问道。
不高兴归不高兴,但也不能耽误打探”敌情“,当然,在开口之前,悕雪已经在心里,默默对自己说了好几遍,她是因为大公无私,要给司马澄最好的建言,才会问的。
”送一个暖炉,小巧一些的,有一次,属下见她的暖汤炉不热了,指节冻得冰凉。“司马澄温柔地说道。
话音刚落,司马澄便看到悕雪,抻开的手掌正一点点地收回,最后,停在了一个自然的,舒展的状态下,他便也不自觉地跟着眉头舒展,目光柔和。
”澄公子的心上人,真是好福气……“悕雪愣了好一阵,最后,好不容易才憋出了这样一句赞美之词。
哪怕是身为女子,悕雪都觉得,司马澄的这样东西,已经妥帖到无懈可击,她不禁瞥眼,看看自己手边的暖汤炉,早久已经凉了。
司马澄都已经,注意到了人家姑娘的暖汤炉了,都知道人家的手指冰凉了,都有了肌肤了之亲!
如此以来,身为局外人的自己,悕雪还有什么可挑三拣四的,除了祝福,她似乎也想不到其他的说辞,但同时,又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处,似乎是被什么堵住了,郁郁不通。
想到这里,悕雪不禁长叹了一口气,怒气也消了大半,不是因为释怀,而是这一次,她觉得,自己已经不得不,真的应该放下了。
天色渐暗,俨然已经到了要回宫的时候。
悕雪不想被任何人,看出自己的情绪,只见她不情愿地坐了起来,拍了拍自己绯红的小脸,想让自己清醒过来,接着便抬起头,好让湿润的眼眶,不会溢满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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