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时候，悕雪就已经有些时日，没见到过荀太后了，她心有不安，才会想去太医院找司太医问问。
听了悕雪的说明，司马澄立刻想了起来，那日，他的确去过太医院，不仅跟司葵说了话，还发生了一些争执，他也记得很清楚。
就是那日，司马澄察觉到司葵对悕雪，似乎不太一样，也是从那日开始，他对司葵有所防备，只是在悕雪这方面。
虽然现在，司马澄不能原样地，将那日两人的对话复述出来，但他能肯定的是，自己绝没有说那样的话，反倒是司葵，几次提到了羊将军。
司马澄撇眼，眼中带着一丝不安，快速从悕雪面上扫过，他大概猜到，悕雪多半是听漏或者听错了什么，反正，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，只要解释清楚，问题便可迎刃而解。
不过，唯一让司马澄拿不准的，是他不知那日，悕雪还听到了什么。仔细想来，那日，他除了略有冒犯司葵之外，似乎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。
或许，是事情来得突然，司马澄却莫名有些心虚，而且还是在悕雪面前，他沉思了片刻。
“我用左手习武，只有一个目的，便是能继续回到公子身边，成为您的贴身侍卫，在无二心……“司马澄目光灼灼，”至于，公子刚才说的，您可以当作是气话，或是虚言……“
悕雪毕竟是皇帝，司马澄也不好直白点明，就说是她听错了，毕竟，当时，也确实，有提到了类似的字眼。
司马澄也不想责备什么，如果说悕雪刚才的冷漠，都是起源于这个误会，那眼下，他便一心，只想快些跟悕雪解除这个误会。被心上之人无视，这种感觉，他不想再体会第二次。
话音刚落，悕雪不免心悸，而后，回忆如潮水般涌来，好像……有很多次，司马澄都跟自己解释过，但她却宁愿自己的耳朵，不愿相信司马澄的话。
“澄公子……你……“悕雪一时失言，”你……不要说笑了，吾都说了会成全你，你就不要再掩饰什么了……“
悕雪摆摆手，局促地笑了笑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，如果按司马澄刚才所言，那就与当时，慕容倾告诉她的一致了……
是……自己听错了吗？
见悕雪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，司马澄不禁怒火中烧，他大步走到悕雪面前，死死地盯着她的眸子，竟一时没了法子。
“公子，你要怎么才相信我？“司马澄胸口还微有起伏，似乎有些激动，“要去找慕容公子作证吗？他在帮我之前，跟我约定过，让我一辈子守护陛下安慰。”
司马澄猛然想起往事，不禁眼前一亮，严肃的面庞也有所缓和，然而，悕雪听了，不禁面色发白，而后，便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。
两人四目相对，眼中只有彼此，悕雪多么希望，时间就停在了这一刻，如此，就那么多烦心事了。
“真的吗？”悕雪轻声问道。
最后一刻，悕雪还是徒劳地挣扎一下，这个问题的答案，或会给她带来一丝慰藉，但也会让一会儿，悕雪推开司马澄时，更加难受。
“嗯……”司马澄点点头，好不容易，露出了舒心的一笑。
“澄公子，那如果吾说，吾不想当皇帝了呢……”悕雪眼中溢满悲伤，却扬起了嘴角。
司马澄慧眼如炬，悕雪从没想过，自己有一日，居然能算计司马澄，这一次校场之约，她已经用了两计，都未成功，现在便是最后一计——走为上策。
然而，在司马澄面前，说出这句一直死守在心底的话，悕雪只花了片刻，就做好了决定，有些意外的是，在此之后，比起担心，悕雪更觉得心中舒畅。
曾经，司马澄是离悕雪的心最近的人，也是她倾慕的情郎，谁不想，能与心爱之人，坦诚相待，相依相守呢……
悕雪眼眸微垂，沉寂在思绪中，今日，和司马澄解除了，一直以来的误会，虽然知道，约定无法实现了，但感动和心意，却永远留在了心底。
还坦白的心里话，这虽然不在自己的预料之内，但也算是补了那夜，天渊湖之憾吧……悕雪抬起头，不想让眼泪留下，今日断彻底了，日后，应该也就不会梦魇了吧……
“陛下，您什么意思……”司马澄的声音里，带着些微的颤抖
一贯淡定自若的司马澄，听了悕雪的假设，显然也有些慌了，不过，悕雪之言，也确有惊天骇俗的效用。
不管是依圣贤之道，还是从礼义伦理，这都是不容置疑的忤逆之言，比起司马澄的告白，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“如果这样，你还要待在我身边吗？”悕雪淡淡地问道。
见司马澄瞳眸微缩，惊讶而局促的模样，悕雪见状，反而轻松了起来，并非是她，想看司马澄笑话，她高兴还来不及呢，司马澄为了自己，都已经藏不住情绪了呢。
悕雪嫣然一笑，毫不顾虑地看着司马澄，或也就只有现在，她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，欣赏他的容颜了。
司马澄下意识迎上了悕雪的目光，水灵灵的鹿眼，让她本就一片空白大脑，彻底停止了思考。
悕雪笑得很美，美得不太真实，就好像将要凋零的花朵，在临别之际，绽放了毕生的绚丽，司马澄不禁伸出手，想要捧起这美丽的花儿。
“澄公子，您还没回答我的话呢……”悕雪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，打断了司马澄的动作。
司马澄薄唇紧抿，似乎是有些不甘心地，放下了手，沉默了好一阵，才开了口。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司马澄的声音异常沉缓，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。
作为“司马澄”，他的人生有两大信条，一是要忠于璟王爷之令，以此回报他的救命之恩，二便是悕雪。
关于这第二条，具体是什么，司马澄自己也说不上来，璟王爷要自己照顾好她，慕容倾则跟他有约定，要终生作为护卫，守护她的安危。
而现在，两人的关系又进了一步，虽然成了“公子”，但并不与上述两条相冲，暂无大碍。
虽然眼下，这些都是围绕着悕雪展开，但按照司马澄的理解，这两者，其实还是有着微妙的差别。
璟王爷要他护卫的，应该是大豫的皇帝，而慕容倾，要他守护的应该是“司马霁”这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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