源澄一直没有忘记,悕雪在进城时间上撒谎的事,清醒过后的源澄,很快就摘掉了悕雪的“保护色”,并对她本人的产生了怀疑。
“啊……是不是就像中原的户籍?”悕雪的表情有些不自然。
悕雪也没想到,源澄的话题转得这么快,而且,一开口就是她的要害,她不自觉地身躯一震。
“正是,那陶姑娘是否办理了民籍呢?”源澄问道。
“还没有呢……”悕雪继续装蒜道。
“嗯……”源澄点了点头,“办理民籍需要有一处住所,敢问陶姑娘,今后有何打算?”
此言一出,悕雪立马想到之前,源文姬说邀他同住的事,一想到要和源澄同宿一府,她就不自觉地脸上发热。
但转念一想,悕雪又觉得,自己干嘛要害羞?原来,司马澄不也就自作主张地住进皇宫了……
“陶姑娘若不嫌弃,就在源府住下吧……”还没等悕雪回话,源澄就主动提出了。
看到那张脸,源澄的思绪就容易停滞,所以,刚才在说这话时,他有意瞥开了眼。
“谢谢源大人收留……”悕雪低下头,嘴角已经藏不住笑意。
因为源澄主动提起,悕雪既达成心中所想,也不失女子矜持,她自然是喜不自胜。
“只是源府简陋,没有多余的院子,所以,陶姑娘只能择一处和居了。”源澄说道。
“我去找文姬姑娘吧!源大人还没回来时,她便邀请了我……”还没等源澄说话,悕雪便将话柄抢了过来,“女子之间也方便一些。”
虽然,悕雪也想靠源澄近一些,但要是这样,她这第一夜,恐怕就彻底睡不着了。
况且,源澄一上来,就准确地指出户籍的事,这种敏锐的洞察力,让悕雪本能地,想离他远一点。
“如此……甚好。”源澄木然地点了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没落。
他固然知道男女有别,但说完话后,源澄还是不自觉地,看了向自己的院子中的一间空房。
“既然这样,那就要尽快帮陶姑娘办理户籍了。”片刻之后,源澄转过头向悕雪问道,“明日,陶姑娘可有什么安排?”
听到这里,悕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,刚刚才感受到一点喜悦,转而,又瞬间陷入了困境,在源澄面前,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。
“嗯……也没什么安排。”悕雪不敢胡诌,生怕再被源澄看穿什么。
“既然这样,明日在宫里忙完,我便会尽快回府,亲自带姑娘去常侍堂。”源澄不紧不慢地说道。
只要被他盯上的人,源澄就绝不会轻易放过,他会像猎豹一样,抓住猎物后不马上吞下,而是玩弄一阵,等对方自露马脚,再一点点剥下她的伪装。
况且,还有一张和“公子”相似的脸,源澄怎么会让她独自在外面,他早就决定了,要将她锁在自己身边,事事都亲自料理。
“这么快吗?源大人不是刚说最近公务繁忙……”悕雪尝试推脱。
“这事拖不得,而且我身为朝廷命官,更要紧遵圣意……”源澄勾了勾唇,“还是说,陶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呢?”
“怎么会有难言之隐……”悕雪赶忙否认,“我就是怕给源大人添麻烦,不过,既然源大人都没问题,我当然依大人的。”
悕雪知道,只要司马澄决定的事,旁人都劝不住,而且,在司马澄面前,悕雪还容易紧张,有过多次言必失的经验,与其现在辞让,倒不如先应答了下来,事后再想办法。
“那明日,便请陶姑娘不要出门,待我会回府来接陶姑娘。”源澄叮嘱道。
“知道了。”悕雪应声,“那如果没有别的事,我现在就去找源姑娘吧……”
总是被源澄盯着看,悕雪心里愈加发怵,被揭穿的恐惧超过独处的喜悦,再加上户籍的事,她心中惴惴不安,此刻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便是快点离开。
“真的没事了吗?”源澄目光深邃,“陶姑娘来盛乐,来源府,不是为了讲学之事而来吗?为何只字不提呢……”
“哦,对对对!”悕雪慌忙回答道,“是为了讲学之事呢……”
再次被源澄戳到痛处,悕雪只觉得背脊发凉,担忧的同时,又不免在暗地里责备自己,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。
“既然如此,要不要进屋一叙?”源澄侧过身,做了一个“请”的姿势。
“不用了源大人!”悕雪要是再待下去,她觉得自己早晚都要出事,便连忙推辞,“我虽然改变了主意,但其实,对讲学一事还有不少顾虑,而且,盛乐也不同与沙陵,我想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,再做决定。”
悕雪这话半真半假,有顾虑是真,要讲学之事是说服源澄,让自己留下来也是真,但现在,源澄既然已经让她留下来了,她便想先将此事暂缓。
“顾虑?”源澄眉头微蹙,“可否……告知在下是什么?”
当初在沙陵,源澄投其所好,用讲学的法子引悕雪来盛乐,本以为可以用此由头牢牢拴住她,但此刻,突然听到还有顾虑,源澄心里不禁“咯噔”了一下。
“嗯……”悕雪脑中飞速思考,“想必您也知道,中原女子鲜少在外抛头露面,更不要说在胡人面前讲学,小女子不胜惶恐……”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源澄愣了一下,又接着说道,“黛国没有男女尊卑之别,陶姑娘多待一阵,应该就能习惯了,日后,若是陶姑娘想在城中了解情况,或有什么其他的,也请及时告诉在下,在下一定奉陪。”
其实,源澄还想告诉悕雪,你的讲稿已经很好了,但他又不能戳破自己,曾经潜入人家房内的事。
而悕雪这边,听到源澄这么说,她仿佛又在他身上,看到了司马澄的影子,不禁心头一暖,另一方面,也感受到了压力——源澄越是尽力帮忙,悕雪就要做做得越好,如此,才不算辜负他的期待。
这种感觉,就像原来当皇帝时,悕雪想不辜负司马澄的苦心一般,之前,她未能得到司马澄的夸赞,但这一次,她不想错过了。
“有源大人相助,小女子深感荣幸……”悕雪朝源澄颔首,“不过,就请大人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吧。”
……
当晚,悕雪便收拾东西,在源文姬的偏殿住下了,原本,源文姬还想找她聊天,但也被悕雪以舟车劳顿为由,婉言谢绝了。
因为要假装睡下,屋子里不能点灯,悕雪只好裹着被子坐在床头,对着漆黑的屋子发愣。
虽没有和源澄共宿一院,但今夜也注定难眠,这时,悕雪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——户籍之事,要如何瞒过去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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