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场射箭比赛的结局，在源澄的意料之中——拓跋启以一箭之差，输给了拓跋靖，宿羽栖则自然地落到了最后。
源澄默默地站在一旁，冷眼看着这台不算蹩脚的戏，高公公敲了开场敲锣，拓跋启组了局，拓跋靖玩得开心，宿羽栖做起陪衬也心安理得。
但谁有又能想到，源澄这个全程不用上场的人，反而，才是这里面最不能缺少的角色。
这种自己的命运，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事，源澄也遇到过几次，但只要他不在意，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，但这一次，也不知是哪一点，戳到了他的软肋，就是有那么点膈应。
源澄思来想去，觉得好像还因为悕雪。
因为悕雪的出现，源澄又想起了曾经，他也只屈从于“公子”和璟王爷的过往。
原来源澄不在乎，是因为，他也没有什么在乎的事，但如今，好像有些不一样了，就比如，要是实现“讲学”之事，光凭现在的他，也并不是动动手指就能做到。
虽然这一次，源澄没有忤逆了皇家的意思，但这也并不代表，他就任拓跋靖宰割。
此刻，源澄已经心有计策，他不禁有些期待，那一天的到来了。
“澄哥哥，你看！是我赢了哦。”拓跋靖屁颠屁颠地，跑道源澄跟前。
“恭喜公主殿下。”源澄拱手，还是一如既往的恭顺。
“这样，是不是就可以让你陪我了……”拓跋靖笑嘻嘻地说道。
“那敢问公主，所托之事可有想好？”源澄没有抬头，接着说道，“今日在下本不应该入宫，要不是因为殿下缺个辅手……”
拓跋靖或以为，源澄只是说着玩，但也没想到，他还真的认真起来了，便转过头，向宿羽栖挤眉弄眼，没过一会儿，就听见她的声音传来：
“靖安刚刚还跟抱怨，说源大人不是最近，刚从沙陵带回了一批中原器物吗？启殿下让她去挑两样，可看了名录也不知道是用了作什么，也不知哪个更合适，要是源大人能帮这一起参谋就好了……”
“对对对！”宿羽栖刚说完，拓跋靖就头如捣蒜，连连点头，“我刚刚还说过呢……”
不愧是宿羽栖，随口一个说辞，就已是这般周全，但源澄也并非是毫无招架之力。
“物品名录不够详尽，公主没有怪罪，已是仁慈，在下定当竭尽全力……”源澄拱手以礼，“如果在下没记错，东西是送到东宫的库房了，敢问殿下是否如此？”
拓跋启本来在看好戏呢，突然被源澄点名，不禁愣了一下，而后便点了点头，“嗯……没错。”
“那就在十五日，约见于殿下的库房如何？”源澄主动接话说道。
宿羽栖的提议，源澄固然无法拒绝，但也让他省去了入后宫的麻烦，实乃大幸，他便赶紧敲定事宜，就怕拓跋启会为了他的宝贝妹妹，再动什么手脚。
“那你还是像今日这样，上午陪我来校场习武，靖安也上午过来，晚一些，我陪你们一起去……”拓跋启说道。
或是刚才没能维护源澄，这次，拓跋启便也不再偏袒，就看他搂住拓跋靖，好似在宽慰她。
宿羽栖本也打算去劝，但拓跋靖反倒看上去，没那么难过，兴高采烈地接受了所有人的提议。
后来，拓跋启留源澄在宫中用午膳，却被他找了个由头拒绝了，虽然也不是要马上回府，但此刻，他还有另一个地方，一定要去一趟。
……
悕雪磨磨蹭蹭，写好三首诗的便条后，已经到了中午，又因为出连朗在场，贺赖朝若不出去用餐，又会显得非常别扭。
“我早食用得晚，贺赖大人先去吧。“悕雪主动提议。
听到悕雪这么说，贺赖朝立刻眉头舒展，握着她的手，激动地说道：“陶姑娘真是善解人意，我晚一点，就帮你叫茶点进来，你稍等一下啊！“
悕雪知道胡族待人热情，不拘泥小节，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，可是，现在被贺赖朝握住手，她却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。
“啊……陶姑娘不太习惯是吗？”贺赖朝有所察觉，便连忙放开了。
“没有，没有……”悕雪嘴上极力否认，但两只手却握得紧紧的。
贺赖朝见状，不由地笑了一下，拍了拍她的肩膀，并宽慰道：“陶姑娘没事的，你们汉人比较含蓄，尤其是女子，刚刚也是我太没注意，你已经算是很直接的类型了。”
“谢贺赖大人理解。”悕雪便向他拱手致谢。
“不过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你这拱手礼好像是男子礼吧……”贺赖朝有些诧异。
“嗯……之前有在叔叔的书肆里帮忙，来往多是男子，久而久之，我也就学了这一手……”悕雪解释道。
刚才，贺赖朝的善意让悕雪心头一暖，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，总是以面具待人也是辛苦，她觉得此事无伤大雅，便就实话实说了。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贺赖朝点点头，“那我就准备饭去了，还请陶姑娘在此等候……”
悕雪以微笑目送他立刻，出门前，贺赖朝好像又想起了什么，指了指桌上那堆本子。
“既然陶姑娘在书肆帮过忙，那应该也喜欢读书吧，刚刚搬出来的那些，虽都是旧本，但也是黛国经典的篇目，要是感兴趣，就拿着看看吧……”贺赖朝笑着说道。
“贺赖大人思虑周全，多谢大人……”悕雪再一次道谢。
其实，那些本子刚拿出来时，悕雪就已经动了心思，即便贺赖朝不说，她说不定也会忍不住翻看。
“我哪里周全了！”贺赖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，“我就是个粗人……”
送走了贺赖朝，悕雪便赶忙来到书桌前，首先要翻看，并不是桌上的本子，她犹豫再三，觉得决定要想先翻翻黛国的官籍册。
虽然，最近在这方面，悕雪应该是不能插手，去帮源澄的忙了，但提起了解一下黛国的官场，也算是未雨绸缪，她倒是真的有些好奇，是什么样的官制，把源澄这种人才埋没了。
看完官籍册，就看史料，这一个中午，悕雪争分夺秒，获得的满足感，可比一顿饭，要多了太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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