源澄从没与别人，做过这样的事，如此孩童般的举动，在对方伸出手时，他就会直接无视。
但这一次，源澄却接受了，他勾了勾唇，在心底嘲笑着自己，他用这样的放松，留住一个人，又何尝不像个孩子呢。
勾住的这一瞬间，悕雪不禁身躯一震，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，却被源澄拉住，而且，还看他主动立起了拇指。
“是还要这样吗？”是源澄迟疑的声音。
“哦！是的……”悕雪迅速回过神来，赶忙将自己拇指，按在了源澄的拇指上。
完成这个“仪式”，悕雪才有了些实感，然而，惊喜还没有结束，就听源澄说道：“既然要做书童，总要熟悉一下书房的环境吧，陶姑娘请……”
源澄将手伸向了屋舍，悕雪了然，这是要请她进屋吗？！她心里不禁“咯噔”一下，此等殊荣，可是在洛京都不曾有过。
“承蒙源大人厚爱，小女子感激不尽……”悕雪再次欠身，便跟着源澄走进了屋子。
进去的第一感觉，就是觉得比想象中的更简单、更朴素，源文姬的屋子里，布帘都是鲜艳的红色，而源澄则是暗色，家具也不多，一眼酒能看全。
布置大体遵循胡风，其中最明显的，就是屋内的四角方凳和高书桌，而在中原，众人都是席地而坐，用的也都是软垫和桌案。
悕雪并不因此感到失望，屋外已有园林小景，府宅中还有一个专门的院落，这些都足以说明，源澄心里还有大豫。
“这里是前厅，这里是主厅，右为桌台，左为……寝屋。”源澄介绍道。
悕雪听闻，蓦地睁大了眼睛，她都没想到，居然还能看到源澄的寝屋……都说女子闺房，男子不能随意进，至于悕雪也是同样的道理。
虽然上一次，司马澄中箭昏迷，她也偷偷去过一次，但那时的情绪，她完全顾不上这种男女之情。
转头过时，悕雪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，但又不敢太慢，怕源澄觉得她不怀好意。
只不过，还没瞧见床，视野就被一个较大的汉式屏风，遮挡了大半，悕雪只能通过旁边木架的空隙，去想象里面的样子。
但即便是是这样，屏风加上木架上的中原小摆件，都令她不自觉展露笑意，最珍惜的东西，都会放在最近身的地方吧……
“陶姑娘看什么，看得这么真切？”源澄说着，便走到寝屋这边，将旁边一个什么东西，用布盖上了。
其实，悕雪都没看到那边，单是木架上的东西，她都还没看够呢……就见她赶忙颔首应声道：“小女子失礼了，看到这些中原物件，不免堵物思往，让大人见笑了……”
源澄眸色一沉，也没多说什么，紧张的又何止是悕雪，他在朝中也没什么朋友，会登府拜访的就更少了，悕雪更是除了源文姬以为，第一个进到他房里的女子。
“陶姑娘这边请……”源澄将悕雪往右边引。
除了刚才看到的书桌，侧面还有一张小桌，感觉和常侍堂很想，不过，距离要近很多，悕雪忍不住走近。
忽然看到汉字的书册，虽然，只是本没什么学问的地方志，悕雪还是忍不住鼻尖酸。
“启殿下对中原文化兴趣颇深，他是皇世子，自然能影响到更多人，所以，对书的需求自然多了，想请让陶姑娘来当书童，也是像请你帮忙做这些，将这些中原传过来的本子，或誊写，或译成鲜卑语。”源澄说道。
其实，拓跋启并未交给源澄什么具体任务，这算是他给自己找的活计，算是“讨好”之用吧……
“这样……”悕雪莞尔一笑，“那就好，我还担心自己学艺不精，帮不上源大人的忙。”
悕雪面色如常，但心中其实已是心潮澎湃，要笑得合不拢嘴了，这，不就是她的老本行吗？！
“还有这边，本来是一间杂屋，也是为了完成此事，现在，已经成了半个书库了……”源澄说着，就掀开了布帘。
源澄的俸禄，一半用在甜橘上，另一半就用在了这些书上，为了收这些书，他也花了不少功夫。
悕雪见状，赶忙放下书本走了过去，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，这里面的书量，已经超过卫铄的书肆了。
“这么多……”悕雪不禁感慨道。
“没有，只是看着多，能为启殿下所用的很少……”源澄有些无奈，“这里面很多书，都是住在盛乐中原人送过来的，他们多从商，或是手艺人，所以，圣人典籍少，主要都是怪异志和江湖绘本。”
悕雪随源澄看去，便注意到他脚边，还有好几落书籍，有的甚至还用麻绳绑着，都没拆开。
“日后，也麻烦陶姑娘，同我一起整理吧，那后面还有空架子……”源澄转过头来。
“明白了！”悕雪很有信心，这跟书肆的活计，几乎是没差了。
然而，这还没有结束，源澄穿过书架，带悕雪走到另一扇小门前，她愣了一下，出口不是在前面吗？
“这边，还有一间空房……”源澄说道。
这种特殊构造，说起来也有些缘由，源澄刚到盛乐时，身体状况不容乐观，被司马烈施以鞭刑，就一直没有痊愈，在那种情况下，还作为主力带着源家三人逃出丁奚城。
在黛国安定下来后，源澄便持续了长达半年以上的静养，在加上“司马霁”殡天的事，令他身心煎熬，
一直那段时间，源澄因为病痛整夜睡不着，为了更好地照顾他，莫陈叔就干脆住在了这间院子里，也就是现在这屋子。
而现在的书库，曾经的杂物间，最早，其实是个小药房，就是用这间屋子隔出来的，有扇互通的门，就是为了拿药方便，而源澄那边，则是改为书库后，重新开的。
忽然看到一间的客房，悕雪不禁再次愣住，紧接着，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涌上心头。
这里住过谁？什么时候住的？疑问接连冒出，悕雪强迫自己冷静，屋内虽落了些灰尘，各自陈设却也齐整，风格比较朴素，或是个持家的好姑娘……
然而，就在悕雪心神不宁之际，源澄却用更让人震惊的话，令给她再一次心脏狂跳。
“陶姑娘，为了便于工作，晚今，就搬过来吧……”源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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