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一秒,悕雪还在怨念,觉得自己之前的准备、身上的装扮、花了的心思,竟是在帮源澄讨好眼前的公主,然而,看到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这一刻,所有的坏情绪,都变成了动容。
源澄说完话,自己才回过神来,他本来让悕雪出门,就是想让她帮自己“挡”住拓跋靖,结果自己,反而更加意气用事了。
“公主殿下!”趁拓跋靖还没回过神来,悕雪便主动上前,向她俯身叩首,“小女一介草民,此玉簪也是从家乡带来的物件,远不及金银来得高贵,配不上您的千金之躯,还请公主殿下成全!”
悕雪已经冷静下来,她明白若想守护这支玉簪,自己便没有资格硬气,虽也是千金之躯,但这种时候,就能跪在别人脚下。
“还没向公主介绍,这位是在下的书童,陶悕雪,陶姑娘……”源澄恭敬地附和道。
“书童?的确是卑微了……”拓跋靖努努嘴,“不过,既然知道自己的庶民,那就应以知道,这东西配不配得上,也就不是你说了算的!”
“公主能看上小女的物件,乃是小女的荣幸,但以小女的拙见,公主年轻貌美,应以宝石彩衣衬之,这单调的玉簪,或只会晦了公主的华彩。”悕雪再次进言。
虽然,不管悕雪怎么说,这位公主都可以用身份压她,但她也不能放弃,说理应该是行不通了,那就只能晓之以情,求而再求。
然而,悕雪也不是凭空捏造,上一句提及金银,是因瞧见公主头戴金饰,这一句说到彩衣,便是因看到了她的七彩摆裙,而且,看到源澄便喜而迎之,想必这一身,也是精心准备过的。
这话或许说到了拓跋靖的心坎里,过了一阵子,才听到她应声道:“哼!你……你就是不愿意给我,才说这些的。”
听到这里,悕雪终于能缓一口气,好在这位公主,并非胡搅蛮缠之人,只要态度能软下来,她便有希望。
“小女不敢,只是今日的主角,本该是桌上那些,由源大人为公主准备的宝器,但现在反而成了……小女实在惶恐!”
公主已经主动,将注意力从玉簪,转到了情绪上,悕雪便更要助力于此,刚才,能随口弃之桌上的物件,悕雪猜想,这位公主应不喜中原文化,从而也非惜玉之人。
即便如此,却仍邀源澄前来,源文姬的“抱怨”悕雪久不能忘,此刻,她能想到的缘由,也就只有源澄这个人了。
“那些呀……倒也不是不愿意听。”公主嘟囔了句。
感觉玉簪差不多能保住了,悕雪也总算安下心来,话说道这里,她觉得源澄也可以接话了,不过,有些意外的是,倒是拓跋启先一步,站了出来。
“嗯……我不是很懂这些,反正我是觉得,靖安这个样子,就很漂亮嘛!”拓跋启站了出来。
“那可不,今天我可是……”是拓跋靖的话音。
不过,还没听完公主的话,悕雪又听到的咳嗽声,这突兀之感,不禁让她怀疑,是在暗示什么而刻意为之。
“嗯,就是……我天生丽质啦!”拓跋靖笑道。
“那是当然,源大人也这么觉得吧……”拓跋启问道。
“自然……”源澄拱手,木然地应答道。
抬起头时,源澄不禁看了一眼悕雪,想到这支玉簪让她如此低声下气,他便不免感到自责。
在府中,见到悕雪的第一眼,源澄就已经挪不开眼,甚至还有一瞬的念想,不想将她带入宫中,后来听说缺了饰物,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了玉簪,因为那是自己赠予她的东西。
就好像戴上之后,眼前的女子就有了自己的烙印,源澄帮她补粉也好,描眉也罢,都是带着这样的念想,撑过了自己的理智。
却没想到,这反而成了拓跋靖的武器,再看到拓跋启欣喜的目光,那一刻,源澄确是急了。
清醒过来后,源澄也明白,自己或也是此事源头的一部分,此刻他若出免,可能只会激怒拓跋靖,然而,看到悕雪为玉簪据理力争时,他便再次的心软了。
源澄又有了新的念想,这一举动,已超出了主仆的情分,陶姑娘一往情深,自己为了不失主人之态,必然要加以回应。
“真的呀!”拓跋靖转过头,打断了他的遐想。
“就不知公主今日,还能否赏脸了……”源澄抬起手,示意了一下桌上的器物。
其实,源澄一点也不在乎,拓跋靖是否看得高兴,当初,他让悕雪精心准备,只是怕她在这上面有所刁难,而现在,他只是想让悕雪快些起身而已。
“源大人特意请了人来,也是用心了的,公主就听听吧……”宿羽栖也开了口,而后,又小声补充了一句,“要不就帮姐姐的忙,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!”
“知道了!”拓跋靖似乎心情不错,“那个书童,就起来吧……”
之后的器物讲解一切顺利,拓跋靖则向源澄发问,不过,都让他用准备好的说辞,推给了悕雪,但他并不因此,而感到多么高兴。
因为比起拓跋靖,拓跋启和宿羽栖倒显得更为积极,尤其是拓跋启,围着悕雪问不少问题。
回府的时候,源澄让马夫换了一辆马车,之前,他特意选择汉式的,还以为悕雪会更为习惯。
有了来时的经验,悕雪也已经可以适应马车,在上车后,出于主仆之礼,她便主动和源澄保持了距离。
经过刚才的事,悕雪只觉得身心俱疲,此刻,她也不想搭理源澄,甚至还有些生他的气。
虽说,守住了玉簪令人庆幸,但源澄完全没有提起告知悕雪,还有公主和郡主到场的事,而且,从靖安公主的状态就可看出,这分明就是提起约好的事,而源澄是在有意隐瞒。
然而,源澄在马车上,也一直冷着脸,悕雪即便不看他,也能感受到他若有若无的怨气,如此,便更加恼了。
等到下马车的时候,悕雪干脆无视了源澄的手,自己走了下去,而且也没等源澄,随便找了个由头,就先行回了院子。
合上房门后,悕雪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卸下玉簪,换掉衣服,然后打水洗面,然而,衣服脱到一半,源澄就直接进来了。
“源……源大人!您,您在做什么……”悕雪慌忙拢了拢衣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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