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东宫时,源澄和拓跋启都已经前厅等着了,看到悕雪现身,拓跋启便立刻起身迎了上去。
“陶姑娘,你怎么说不见,就不见了呢!而且,高公公也不在……”拓跋启说着,就不悦地看了高公公一眼,转而,又关切地向悕雪问道,“母后,她没有为难你吧?”
其实,源澄早已望眼欲穿,担忧、焦躁、甚至愤恨,却因有拓跋启在前,他只能隐而不发。
悕雪也是出了北宫,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,她和高公公一路小跑,却还是已经晚了一步。
虽然此刻,拓跋启正在向悕雪走来,但还在殿外时,她就已经在寻找源澄的身影。
其实,悕雪迫切地想直接来到源澄面前,然而,现实只允许两人,在须臾之间,交换眼神。
“见过启殿下,回启殿下的话,皇后娘娘待我很好……”悕雪微微欠身,并后退了半步。
“那……就好。”拓跋启也从回过神来,并松开了悕雪的胳膊。
这时,源澄才姗姗来迟,悕雪的余光虽早已看到,但还是等他到了身边,才朝其恭敬行礼,并像往常一样寒暄道:“见过源大人……”
源澄没有说话,只是用点头表示回应,拓跋启看着两人,尤其是源澄,眼中闪过一丝异色。
“那母后,找你是什么事?”拓跋启挺直了腰杆。
“找我读书。”悕雪说着,就晃了晃手中的《述异记》,“话说,这原来好像还是殿下的活计。”
“啊!”拓跋启豁然开朗,便转头向源澄说道,“你还记得吧?我说母后喜欢听奇异,要你帮我找一本书来,还要你写了个胡语译文……”
悕雪在一旁,默默地听着两人“叙旧”,不禁轻叹了口气,她之前就觉得,这么厚的一本汉字书,拓跋启是怎么弄到的,果然,这里面也少不了源澄,所以严格来说,这应该算是两人的活计了。
等拓跋启说够了,他又向悕雪问道:“那陶姑娘觉得这书怎么样?读书……难不难呀?”
“这是本好书,很新也全面……”悕雪如释交代,不过,说到读书时,她又改了口,“至于读书,小女还未详看,不过一般,这种异事多有生僻字,在加上内容奇幻,解释起来应该要话一些时间。”
悕雪说完,就看拓跋启赞同似地点了点头,随后,还不忘跟源澄使了个眼色,源澄只是以礼回应。
“那娘娘有说,陶姑娘什么时候说书吗?”源澄克制再三,直到现在,才跟悕雪说了话。
“每逢五、十的日子,就是无需到东宫来的日子。”悕雪淡淡一笑。
已经跟源澄相处一阵子了,此刻,在旁人面前,悕雪已经可以做到淡然自若,只是这次,正大光明地对上源澄的眼,悕雪还是忍不住心尖一颤。
这双如墨一般,深不见底的瞳仁,包含了源澄所有的情绪,悕雪觉得他在愤怒,却又不止是愤怒,她觉得自己看不透,更何况在那双眼睛里,她只看到了自己。
……
出宫的一路,源澄缄口不言,而悕雪一直在事无巨细地,跟他讲述当时北宫的情况。
其实,悕雪也不明白,源澄愤怒的点是什么……对于这件事,一方面,悕雪确实无力拒绝,但是换一个角度想,跟宿皇后等人说书,对她想做的讲学来说,无疑是个绝好的锻炼机会。
而且,悕雪还觉得,自己之于皇后,就像源澄之于拓跋启,虽然身份卑微,但肯定能说上话,影响力也不一定就比外面的人少,说不定,还在什么时候还能帮到他。
拓跋靖也帮他,就安然接受,自己的尽力争去,怎么就看不上了……悕雪想着,不禁有些委屈。
“源大人,最近,宿皇后有找过你吗?”悕雪问道。
“暂无……”源澄冷冷地回了一句。
然而,还没等悕雪开口,源澄忽然拉住她的手,眉头禁蹙,甚至,还有些不耐烦地问道:“还发生了什么吗?”
“没有!没有!”悕雪连连否认,见源澄还不放手,就直接说了,“就是有件事,要跟您提前说好,我们统一口径就行……”
“说……”源澄放了手,漠然地转过头去。
“那个……就是今天宿皇后问了我,是怎么成为大人的书童的。”悕雪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,“我说的是,我找了源大人,并主动要求成为了您的书童。”
“为什么要这么说?”源澄瞥过眼。
悕雪没有正面回答,而是自顾自地问道:“倒是源大人,都没告诉过我,您是皇亲一事。”
“这种事,没什么好说的……”源澄淡淡地回了句,“而且,我以为,你已经从其他地方到过了。”
“嗯,这样……可我还是今日,才从宿皇后那里听说的。”悕雪笑了笑,“她是启殿下的生母,也是拓跋靖母亲,那您和宿皇后……”
“点头之交……”源澄没好气的答道。
听到“拓跋靖”的名字,源澄就不禁眉心一跳,这几日,悕雪一直埋头钻研医书,他便没有过多打扰。
只不过,直到今日,源澄才猛然发觉两人之间,已经有什么变化,刚才,悕雪的过分镇定,甚至淡漠疏离,都让他心思烦乱,好像就是从那日开始的。
“你还没告诉我,你为何这么说?”源澄又绕了回去,“而且,宿皇后不问你原因吗?你是又如何解释的……”
其实,悕雪这么问,一是想转意话题,二是转移不成功的话,也可以借机打探两人的关系,为的就看宿皇后有没有可能,把自己的谎言捅到源澄这里来。
“我当然不可能,直接告诉宿皇后,我是想来黛国讲学吧……所以呢,就说是受大人才华的感召。”悕雪尽可能隐去了情绪的成分。
虽然,悕雪含糊其辞,不过,这话传到源澄耳朵里,还是在他心上,引起一抹波澜。
源澄本以为,只是自己在独自向她靠近,但悕雪这样的说法,是不是也算是某种认可,某种回应呢……
“虽然无碍,不过,当时也是因为《璇玑图》,其实,你直说就行了……”源澄眸色渐明。
源澄心情不错,撒谎也毫不脸红,看着悕雪,就不自觉地伸手,摸了一下她的脑袋。
悕雪不禁身躯一阵,刚才当着宿皇后的面,说出亲昵的告白时,她都没有此刻气血上脑。
微妙的暧昧气氛,在两人之间蔓延,而且第二天,还是久违的“休日”。
这一天,悕雪就窝在小书房,翻着那本《述异记》,享受她最后的闲暇,在不知不觉,她就睡了过去。
悕雪依稀觉得,自己是做了个好梦,因为刚刚睁眼,就看到了源澄的脸,她不自觉地伸出手,想要去触碰。
然而,悕雪的手刚刚抬起,就被人抓住了,随之而来的,还有一句冰冷的质问:
“你是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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