源澄怔愣,须臾之间,脑中飞速思考,随后还是决定,不要打草惊蛇,顺着他的话说下去。
“这不,还是被你发现了吗……”源澄面无表情。
“哈哈,澄公子爽快……”那人还有些得意,“早年有传闻,说二位有龙阳之好,如今别处重逢,改头换面,就可再续前缘了,真是……羡慕。”
听到这最后两个字,源澄更为诧异,其实,直到此刻,他仍旧按兵不动,另一大顾虑便是在此人身上,他尚未感受到当年,那股穷凶极恶的杀气。
此人提起的都是当年之事,但抓捕司马烈之事,源澄并没有参与,很多事情,他也是后来才听璟王爷说起。
就比如,司马烈手下养了一批死士,而当年“公子”回朝,刺杀之人就出自于此。
后来,司马烈被废回乡,璟王爷派人清理余党,但是,死士本就不同于常人,也难免疏漏,而眼前这位,应该就是漏网之鱼。
可是,哪怕只是普通劫持者,面对自己指名的人,也不会这般从容淡定,而且就在光天化日之下,还就特意将地点,选在街巷的店铺中,此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份……
源澄有太多的不解,这些都让他开始怀疑,悕雪是否真的,还在他手上。
“你到底是谁,找我有什么事?”源澄站住了脚。
“都带你到了武场,自然,是要比试一番……”那人说完,便从廊道里走了出去,武场已在前方。
“我要是赢了,就把人还给我吗?”源澄半眯着眼。
“嗯……”那人不假思索地答道。
没想到那人如此爽快,源澄立马跟了上去,他本还想问更多的话,不过,既然已经挑明,那就可以以武会敌,他便先用剑鞘,去抵那人的脖颈,
然而,剑鞘刚抬到那人的肩膀,他就即刻避开,从屈膝到上步,直至最后的转身,动作行云流水。
“澄公子,也是得利小人吗?”那人抬眸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。
目光交汇,源澄也绝不示弱,他眼含幽光,冷言驳斥道:“你口口声声小人、君子,这劫持的手段,难道就光明磊落了吗?”
“我一直都是小人。”那人面不改色,“不过,比起你们这些,自恃正人君子之人,我可是光明磊落多了……”
那人说完,不屑地瞥过眼,看到源澄手上尚未出鞘的利剑,面上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异色。
武场上起了风,那人突然抬腿,挑起武场兵器架上的大刀,握住的瞬间便朝源澄冲了过去,速度之快,源澄都来不及拔剑,便先用剑鞘接下了这一招。
近身之后,两人快速分开,接着大刀的压力,源澄顺势拔剑,气ye 氛骤然紧张了起来。
虽然,源澄每日都会锻炼身体,保持一定的武艺水平,但像这样拿着利剑与人对决,次数还是太少,更何况眼前之人,还是自己当年的旧敌人。
刚才那一下的交手,源澄就能感觉出,此人的实力或与自己不相上下,但他这一次,并非是要手刃仇敌,只要捉住活口就行。
“铛——”两人的剑器相撞,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。
之后,便是一阵急速的撞击声,那人不予余力地挥砍,源澄也奋力回击,正面的交锋,就如嘈嘈的大弦,密集得就像大雨时的轰响,从旁的擦过,就像切切的小弦,繁杂得就像细雨时的琐细。
二人的杀气开始外显,那人动作敏捷迅猛,剑气如虹,源澄紧追,宽袖和着风沙展动,誓要在武场上掀起风云暗涌。
最开始,那人占了上风,他将源澄逼到廊道旁,源澄当机立断,借由柱子一个跟头翻到半空。
虽然现在,源澄早就能活用左臂,但这样的近身战,右臂的失力而带来的些微拖沓,就容易招致破绽,那人正是看出了这一点。
可就听源澄低吼一声,从空中斩剑而下,趁着那人一瞬的踉跄,一个扫腿,让情势瞬间扭转。
中原的武道讲究中庸,应截长补短,从而达到整体的平衡,但鲜卑的武法,重在扬长避短,若能强化其所长,有短处又何妨。
所以,在训练的过程中,源澄一面,在尽力缩短双臂的差距,另一面,也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下肢上,从而,才能有刚才的蓄力而发。
但那人也非等闲之辈,爬起来便快速后退,被源澄追上后,手上的动作也愈发加快,并率先划破了源澄的宽袖。
源澄无所畏惧,眼中还闪过难言的兴奋,记得当年,那人便是借树林为遮挡,借声势扰乱了他的视线,如今,他便要以手中之剑为掩,仰仗宽袖与风,以腿力和腰力为护,将此人逼到绝境。
武场里安静了一阵,但一切的无声无息,只为了接下来剑锋磨砺,迸发出雷霆万钧的嘶吼。
武场的其他兵器,再远些的枯木、窗户,都融如这场战斗,源澄的利剑剑昂扬而出,充斥着震天撼的气魄。
当年,源澄败于此人,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,而今日,无论胜败,他都绝不能容忍,他人去动用悕雪的安危。
不知过了多久,双方都停了下来,源澄喘着粗气,前胸、后背都有鲜血渗出,浸透了衣襟,但下一瞬,那人已跪在了地上,他的腿上有两道血槽,深可见骨。
“哈哈哈!”那人突然仰天大笑。
源澄半眯着眼,慢慢朝他走来,还没来得及问话,便听到了那人绝望的自白,“生死又何妨,我……真羡慕你,有主可护。”
“她人在哪?”源澄眼若寒冰。
那人没有说话,给了源澄一个眼神,又瞥了眼不远处一间矮房,而后,便彻底低下头去。
就在这时,莫陈叔带着几个人,从后面冲了出来,看到眼前的景象,便立刻明白过来,上前就围住了那人。
“大公子,我来迟了……”莫陈叔向源澄拱手。
“无妨。”源澄眉头紧蹙,“莫陈叔您看好他了,我要把他带回去,还不能让他死了……”
不等莫陈叔回话,源澄便立刻朝那矮房奔去,即便胜利,他也依旧惴惴不安,只要见不到悕雪,他就会一直这样下去。
源澄大力推开房门,映入眼帘的是满房的刀剑,他来不及多想,然而,刚迈出一步,一支利箭就“咻——”地飞了出来,直指他的眼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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