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青云做了个梦,梦里,他七十岁了,须发皆白,每日里躺在一个小医院的病床上,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。
孩子们都很能干。
老大今年三十五岁,开了间公司,生意做得很大。
老二今年三十岁,是个赛车手,功成名就。
老三今年二十五岁,稍微普通一点,自己赚钱买房,买车,结婚。
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,很优秀,没让张青云操心,也没问他要一分钱。
孩子们也很孝顺,逢年过节总来看张青云,带着大包小包礼物,祝他节日快乐,祝他身体健康。
张青云欣慰看着三个孩子,正想感慨一番:人生无限好,只是已黄昏,
却听三个孩子齐声说道:
“张叔叔,您安心养病,我们过段时间再来看您……,”
闻言,张青云一惊,醒了过来。
浑身大汗淋漓,背上湿漉漉的。
原来是一场梦。
四下望一眼后,张青云松口气,将心放回肚子里。
医院倒是与梦中那个医院一模一样,斑驳的白粉墙下,摆着一个磨出黝光的凳子,凳子旁,摆着两个没帽子的开水瓶。
入耳所听,是病房外马路上车水马龙人语声,嘈杂一片。
入眼所见,寒酸破旧,都不足以形容这间简陋的病房。
入鼻所闻,尽是浓浓消毒水味,其中夹杂着一丝丝骚气味。
从骚气味的浓度判断,三步之内必有尿罐。
张青云耸着鼻子,探着身,循着那一丝丝难闻气味查探。
病床下面,果然放着一个小尿桶,酒黄色的液体已有两分满。
只一眼,张青云就断定,该尿的主人血糖有点高,否则液体不会这么黄。
墙上的挂历,还停留在1988年12月31日。
张青云再松口气,按照挂历上的日期算,他还是十八岁,XX县一中高三学生一枚。
记忆停留在昨天,也就是1988年12月30号下午,张青云正兴冲冲往家里赶,路过富贵村时,被一个骑自行车的小女孩给怼下了山坡。
往坡下翻滚的时候,张青云只觉脖子间突然一疼,再一热,然后就黑屏……断片了。
浑身汗湿的难受,张青云摇摇头,一边思绪不停,一边拿起毛巾,撩起衣服伸进里面,前胸后背,自顾自擦了起来。
擦完汗水,张青云顺便检查一遍自己身体,上下很干净,身体很健壮,胳膊腿很粗壮,第五肢……很雄伟,没缺零件。
本钱雄厚,天赋异禀。
记得滚下山坡的时候,脖子划在石头上,出血了。
想到这,张青云连忙伸手摸一把,脖子却完好如初,一点伤口都没有。
但脖子上那个佩戴十八年的祖传龙形玉佩,不见了。
龙形玉佩,是张家代代相传,传了十八代的宝贝。
据说四百年前明朝时,张家祖上,曾出过一个大神通之人,救生死,看风水,断阴阳,堪称陆地神仙,龙形玉佩,就是从那时候传下来的。
即便不是祖传,单凭玉佩成色,都能卖个好价钱。
1988年,这个万元户横行的时间节点,玉佩至少值一万起步。
张青云着急不已,四下翻找一通,一无所获,愤愤握拳锤床,暗自懊恼不已。
人被自行车撞,玉佩丢失,
果然是祸不单行,福无双至。
看来只能回去时,去富贵村山坡底下寻寻了。
槐桑村,坐落在县一中三十里外。旧县镇西岩山里,因槐树桑树特别多而得名。村里共十户人家,全部姓张,村民们祖祖辈辈住在这穷山恶水间,深得山水真传,特点有三,刁,穷,懒。
村东头第一户,便是张青云家。
富贵村坐落在西岩山脚,村口那条土路,是槐桑村出山必经之道。
富贵村以前叫福光村,村不大,和槐桑村一样穷,后来村里发现许多小煤矿,国家嫌矿太小太散,看不上,村民们顺势将煤矿承包,开挖,逐渐富裕了起来。
福光村富起来后,村长觉得福光村这个名字不吉利,福光福光,福气都跑光了,经村民举手表决,全票通过,改名富贵村。
张青云之所以兴冲冲往家里赶,是因为期中摸底考试,考了全校第一。
这成绩意味着,期末高考时,他可以任意选填名校,北方青鸟,那都不是事。
一个人喜悦与家里分享,就成了一家人的喜悦。
不曾想乐极生悲,被一个小女娃怼了。
正想着,病房木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一个身材苗条的姑娘提着饭盒走进来。
姑娘穿着普通,上身白衬衣,下身喇叭裤,衣服有些旧,还缩水,但洗的很干净,长黑秀发披肩,神色虽忧,却难掩丽质。
见张青云坐在床上,那姑娘顿时神色激动,眼眶含泪,嘴唇颤抖着说:“青云哥,你…你…你醒了?”
张青云一头雾水点点头:“妹子,咱好歹做个自我介绍行不,你上来就叫哥,我却不认识你,这话问得没头没尾,可咋接?”
那姑娘举起手擦了擦眼,俏脸一红:“青云哥,我是白小娅。”
闻言,张青云脑袋瓜一懵,腾一下从床上站直,惊道:“你是白小丫?”
白小娅羞涩点点头,大眼睛水汪汪的望过来。
张青云连忙问道:“今天难道不是1988年12月31号?你不是才十岁么?昨天刚把我撞下坡,今天就长这么大了?”
张青云说完,颓然跌坐,心里七上八下,又惊又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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