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道慕容倾的身世之人,除了慕容婉儿和悕雪之外,司马澄是第三个。
慕容婉儿是乌兰的公主,而慕容倾和慕容婉儿又是同姓,理应也是皇族出身,但有书中记载,乌兰皇族派系庞大,即便是同姓,地位也相差悬殊,而且像这种出访使臣,也可能会为了显得身份高贵,被乌兰可汗赐予皇姓。
然而,慕容倾在慕容婉儿面前十分恭敬,很多人看着,便自动将他视作后者,而且慕容倾也不想引入瞩目,从而只字未提。
”陛下知道吗?“司马澄顿了顿,微微侧身,摆出了防备的姿态。
“陛下知道,澄殿下大可放心。”慕容倾不禁轻笑道,他竟从司马澄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紧张。
“那此次,慕容世子来大豫,接近陛下,有何目的?”司马澄心中暗暗松了口气,但目光已经降到了冰点。
“澄殿下是在担心陛下的安危吗?”慕容倾上下打量着司马澄,目光停在了他的右手,“不过,澄殿下不是已经无法护陛下周全了吗?“
这一次,慕容倾一针见血,直接道出了司马澄致命的弱点,空气也凝结在此刻,屋内气氛骤变。
慕容倾向前走了几步,环顾四周,忽然回头对司马澄说道:
“哪日,我若离开了,澄殿下觉得,又会是谁将成为陛下的贴身侍卫呢?“
“慕容世子问在下这些,是要做什么?“司马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即便司马澄废了右手,慕容倾依旧隐隐感觉到,他周身仍保有习武之人的戾气,给以人无形地压迫之感。
然而就是这种压迫感,慕容倾忽然不想让司马澄,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过了自己这一关,他灵光一现,笑着对司马澄问道:
“杜大人之侄范铮,范公子,匈奴族武将之子金玉泽,金公子,澄殿下觉得,他们两人谁更合适?“
两人是洛京城中公认的武将,当年在国子学的武会中唯一的,曾在箭术上能与司马澄匹敌之人。
在武艺上,两人都是合适的入选,但司马澄却不愿去想。
范铮为人正直,且还有兵法之才,但一心想领兵打仗,驰骋沙场,若只是困在宫中,做一个小小的侍卫,恐怕会郁气难疏,在加上他与杜氏一族的关系,杜渝已是中书台之首,还需防范前朝的野心。
而金玉泽,论武艺和忠心,都毋庸置疑,而且背后也没有大家族撑腰,无需担心与前朝勾结,但他却仅仅只有这些,谋略权术、君臣之礼补之不及,司马澄想到金玉泽和悕雪共进晚膳,便不禁嘴唇紧抿。
“无论是谁,这些都不是慕容世子应该担忧之事。”司马澄冷冷地答道,眼中颇有些无奈。
“但澄殿下担忧对吧……”慕容倾露出狡黠的一笑,“澄公子是否还希望重新拿起剑,守护陛下的安危呢?”
“慕容世子此话何意?“司马澄微微抬眸,眼中的狠劲又多了一份。
“嗯,我有一个办法。“慕容倾云淡风轻地说道。
“有何办法?“司马澄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,声音中也明显多了分急切。
“嗯……“慕容倾故作思考,饶有兴趣地看着司马澄,”我若告诉了澄殿下,那澄殿下又能给我什么呢?“
殿中瞬间陷入了沉寂,司马澄不禁眯起了眼,他却愈发猜不透慕容倾此言的目的,而后缓缓合上眸子,深吸了一口气,似乎是鼓足了勇气。
“慕容世子,是想要在下娶了慕容公主吗?“司马澄目光幽怨,死死地盯着慕容倾看。
“哈哈哈!“慕容倾忍俊不禁,最后还是捂着肚子,大笑了起来。
司马澄面上闪过一丝疑惑,慕容倾自己便武艺卓绝,他沉思片刻,觉得自己之于他并无可利用之处,想起慕容倾来此,提及到的所有,便只剩下了慕容婉儿。
慕容倾笑起来时,便卸下了所有的防备,就像朝阳一般,充满生气和活力。等他笑得差不多了,擦了擦眼角的泪花,双手交叉于胸前,故作生气地说道:
“澄殿下在撒谎,您明明那么讨厌她,干嘛还要娶她。”慕容倾露出了笑容,“况且,我自己也不怎么喜欢慕容婉儿,只是身为兄长,才一直护着他,所以殿下可以放心。”
司马澄愣了一瞬,很快便回过神来,轻轻应了一声。
这时,慕容倾抬起了步子,朝司马澄走来,出其不意,一把握住司马澄的左手腕子,高高抬起,放在司马澄眼前。
“我能给澄殿下的时间不多,若殿下真的想重新拿起剑,那必然要吃很多苦,受更多的累。”慕容倾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“澄殿下可以吗?“
“当然。“司马澄毫不犹豫。
“我没有别的要求,只求澄殿下若重新成为了陛下的贴身侍卫,就请您至死也不要离开她,要永远守护在她身边!”
慕容倾说出这话时,手上的力度也不自觉地增加了几分,并且朝司马澄进了一步,不为其它的,只是这一刻,他希望从司马澄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,看到值得他相信,值得他去赌这一把的坚定。
就在刚才,慕容倾在乌拉的眼线来报,说乌兰政权中发生了异动,或许将预示着什么发生,慕容倾心中一凉,觉得自己待在悕雪身边的时间,或许将越来越少。
这一刻,慕容倾百感交集,他又太多的顾虑和担忧,但同时,这所有的情绪之中,最为浓烈的便是先再多看悕雪一眼,所以他匆匆前来,又正好在门口遇见了宁姑姑。
正当慕容倾,想再感受一次悕雪带给他的温暖时,却看见了司马澄和悕雪。
须臾之间,掩埋在心中深处的妒火,猛地窜上心头,慕容倾看出悕雪其实爱慕着司马澄,也看出司马澄对悕雪有特别之处,或许只是碍着彼此的身份,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。
慕容倾自知自己很多方面,都比不上司马澄,但他知道悕雪是女子,可以安心地对她心怀一份感情,也是这一点,他曾一度认为,即便悕雪心里的人是司马澄,自己也不一定会输给他。
然而,今日看到司马澄重回皇宫,且和悕雪在屋子里独处时,他忽然意识到,或许已经有人冲破了桎梏,那个人不可能是悕雪,便只有司马澄了。
想到这里,慕容倾不禁双手紧握成拳,他羞愤,他痛苦,他无奈,他不舍,但面对乌兰政权中的部下,面对悕雪当年教给他的治国之道,他只能选择离开,选择放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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