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澄越是寡淡清高,陆槿就越斗志高昂。
七夕之夜,在绣坊时,司马澄明明就可以成为在场的焦点,他却偏偏不为所动,跟小皇帝在暗处,不知道说些什么,在那时,陆槿便替司马澄的一副好皮囊而感到惋惜。
后来,等到慕容婉儿的生辰那日,下了宫宴,陆槿几人要去时花楼消遣,邀请了司马澄,也被他断然拒绝。
若说司马澄醉心权术,心中装不下这些不入流的东西,那么太尉家世子的身份,即便没能参加政变,此前也是为了悕雪的帝王尽心尽力,后来光荣负伤,按照悕雪的性格,也定会厚待于他。
甚至还受到了乌兰公主的倾心,若再能娶了慕容婉儿,虽然只是一胡人小国,但好歹也是一国驸马,一生便没了忧虑。
在旁人眼里,司马澄几乎已经获得了一切,恢复了自由之身,正可以大肆享受人生时,却甘愿回到宫中,只成了一个小小的侍读,还没有官阶,居然也能毫无怨言,兢兢业业。
陆槿不相信,他不相信司马澄就是圣人,崇高到没有儿女情长,没有私欲,只有忠诚,心中只有大豫的天下。
陆槿也不相信所谓的无欲无求,他觉得,那都只是因为,没有遇到能让他动心的人。
至于好男风,陆槿见到过好男风的男子,不是吃多了五石散产生了幻觉,就是受家族所迫,做了不该做的女婿,日日被妻家欺凌,或是为了活命,才不得不做了有钱人家的**。
而这些,与司马澄都不符合。
这样一来,陆槿就愈发好奇了,他想迫切地想知道,在司马澄这俊美的外表下,到底藏着一颗怎样的心。
即便已经察觉到了司马澄的不悦,陆槿却依旧拨雨撩云,时而发出轻柔的娇然之音,他的样貌和司马昀是一卦,身形不高,偏清秀女相,不过在这里,最勾魂的还是他的音色。
陆槿的声音,在男子中就偏清亮,平日里,最多只觉得他的声音比较特别,并不会有再多的念想。
然而,陆槿又常常进出戏坊、聚会,女子的声音听得多了,闲来无趣,稍加练习起来,便可做到惟妙惟肖,以假乱真的地步。
听到那娇媚得可以掐出水声音,就连身为女子的悕雪,都感到惊诧不已。
某一瞬,悕雪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,即便是自己,恐怕都做不到陆槿那种程度,她卢翊之面面相觑,见卢翊之也是一脸茫然。
然而,再看到陆槿接下了的动作,明知那人是男子陆槿,悕雪心里还是窜出一股莫名的怒气,手上的名册都被她捏出了褶痕,还没有察觉。
在场之人的目光,都聚集在司马澄身上,只见他眼眸微垂,羽睫遮住了凤眸,但仍透出冷冽的光,混着羽睫的阴影,眸色愈发的深不见底。
屋中一片寂静,司马澄顿了顿,便默默地用笔杆抬起了陆槿的手腕,稍稍用力,陆槿的细胳膊便被他挪开了,而后便继续伏案,集中在了书稿上。
被司马澄拒绝后,陆槿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,只觉得司马澄是真的冷漠至极,刚才都没有自己动用自己的手,甚至都没正眼看他一眼。
陆槿向来处事圆滑,弄得如此尴尬的局面,还是第一次,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无视,头脑一热,就气急败坏地夺下司马澄的笔,另一手就直接伸向了司马澄的下巴。
悕雪瞪大了眼睛,脑中一阵嗡响,她猛地起身,想要去阻止,奈何距离太远,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槿凑了过去。
须臾之间,只听到从御书房中,传出一阵闷响。
……
“咕噜——“一阵闷响。
在房中睡得正安稳的慕容倾,一个侧身,不小心从床上滚了下了,他揉着自己的胳膊,懵懵懂懂地爬了起来,转头看先屋外,正是烈日当头,阳光还有些刺眼。
今日午前,慕容倾陪司马澄在校场习武,本以为会让司马澄吃不消,奈何是他自己,太久没活动筋骨。
过了午后,慕容倾的四肢便开始酸痛,再加上昨晚迟迟夜不能寐,将悕雪送到了御书房后,他便实在扛不住困意,就回屋小憩了一会,没想到一睡,就睡到了这个时候。
脑子虽然已经醒了,但身体还乏着,慕容倾一边慢慢地往屋外走,一边甩甩手,活动活动身体,走到廊道上,他费力地抻了抻腰身,总算是清醒了点。
看着院中的草木,慕容倾想着今天早晨,司马澄出现在他院门口,乌发上还带着蒙蒙的露水的模样,不禁苦笑。
苦在于自己,喜之于悕雪。
司马澄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在意悕雪,不然他就不会带着文臣的长衫,天刚刚亮,就出现在了宫里。午前又在校场挥汗如雨,午后换上了长衫,便可以一本正经地坐在御书房,为悕雪分担国事。
慕容倾定了定神,他固然喜欢中原文化,固然乐于分担,但却抵挡不住身体的本能,似乎在意志力上,自己还是比司马澄差了一点。
怅然之余,慕容倾从衣襟里拿出一支玉笛,凝神看了一阵。
从悕雪那里收到这支玉笛后,两人便分开了,慕容倾便将它系在了脖子上,每日都置于胸前,视若珍宝,见玉笛如见其人,只有分外思念的时候,才会在夜里吹响它。
所以,来到大豫之后,这只玉笛一次都没有响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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