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看平日里,司马昀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,当着别人的面,说出这样煽情的话也是第一次。
悕雪听闻,不由得睁大了眼睛,面露惊慌之色,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,立刻连声否认道:
“没有!没有!阿昀千万不要这样想。”
当时,司马璟提议让司马昀留守王府,悕雪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,她甚至举双手,赞成这一决定的。
仅是简单的说“没有”,在司马昀听来,这样的说辞有些苍白,甚至就像为了安抚他而说的官话。
“可是……我也想帮帮陛下……“司马昀低眉垂眼,愈发难过起来。
“阿昀帮了吾很多忙的……“悕雪说着,就拉着司马昀一起坐在软榻上,“当初,吾要回宫的时候,要不是你,替吾跟太后一起回朝,在宫外的时候,吾说不定就已经中箭身亡了。”
宫门口的战乱,悕雪仍然记忆忧心,当时,成为关键性证据的箭支,幸好,只是射中了司马昀的帷帽,他差点就为悕雪死过一次,就单凭这一件事,悕雪便无以回报。
所以,当时的政变之路,凶险且一眼看不到尽头,悕雪觉得,即便人手不够,或将自己身处危险,这一次,她也希望司马昀不要在替她受难,而是能保护好自己。
”你想想……吾刚回宫的时候,因为人手不足,忽然让你去做了大鸿胪,你跟着裴先生学得认真,吾交给你的事,每一件你不是都做得很好吗?“
悕雪一脸真挚,但司马昀迟迟没有应声,悕雪便开始掰手指,当着司马昀的面,如数家珍地一一细数道:
“大射礼、接待乌兰使臣、还有慕容婉儿的成人笄礼……”
“那只是分内之事……”司马昀小声地应答,他觉得这些跟政变相比,简直不值一提。
“都是很重要的!“悕雪忽然严肃了起来。
其实,若没有那几次大型典仪的推波助澜,以及司马昀在典仪中默契的配合,悕雪也不可能顺利地,一步一步走到今日。只是司马昀自己不知道,更不要说,还有杨媚娘的多次倾囊相。,。
“而且呀,你也别把他们说得那么好,阿昀才是最乖的,从来不给吾惹麻烦。”悕雪轻拍着司马昀的后背。
听悕雪这么说,司马昀微有诧异地转过脸,有些惊讶地看着她。
悕雪见慕容倾神色有异,她立刻燃起了希望,此刻,开门见山的办法已经用到了极限,她便加上旁敲侧击的战术,企图力挽狂澜。
“你都知道的……慕容倾刚来得时候,闹过得笑话不计其数,陆槿的话……虽然办事不错,但玩心太重,上次不就因为醉酒,而差点误了事。”悕雪说着也不禁嘟起嘴,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。
并非是为了安慰司马昀,悕雪才特意而为之,这也是她的心里话,慕容倾初来乍到,刚进御书房时,碰坏了不少东西,还有一次用火不当,差点烧了屋子;而陆槿也是确实比较放肆,弄得她哭笑不得的时候,也不在少数。
司马昀半信半疑,他顿了顿,便懵懂地点点头,眉眼也渐渐舒展开来。
悕雪见状,总算松了口气,其实,悕雪对司马昀的特别照顾,除了救命之恩,还是因为,悕雪从司马璟那里知道了司马昀的过往,对于他的遭遇,悕雪深表惋惜。
司马昀明明身为皇子,却完全没有享受到应有的待遇,父皇让他出生在了世上,却又没好好待他,悕雪虽只是他名义上的皇姐,但也是父皇的女儿。
璟王爷给了司马昀身份地位,悕雪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,想让司马昀觉得,过去不等于未来,再一次成为皇子,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当初,也是情势所迫,便安排了司马昀出任大鸿胪一职,其实也是有想到,礼官之职比较轻松,日后,司马昀若想请辞,也无伤大雅。
悕雪看出来,司马昀天性好自由,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之身,却因为自己,再度卷入宫中纷争,所以,现在司马昀的烦恼,悕雪觉得,也有她的一份责任。
然而,悕雪也没有想到,司马昀虽然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,但其实内心,是一个非常温柔善良,且充满责任感和担当的人。
看着司马昀清秀的面庞,悕雪愈发心疼起来,眼下,觉得只要司马昀能开心起来,她甚至可以将每一位大臣的缺点,都说满一箩筐。
想到这里,悕雪兴致高涨,思考片刻,正准备跃跃欲试,忽然,司马昀却冷不丁地问了一句:
“那澄哥哥呢……”
“他……”悕雪的声音戛然而止,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僵住。
司马昀看出了悕雪的窘迫,就知道她只是在安慰自己,原本舒展的眉头,又开始不自觉地要聚在了一起时,悕雪急中生智,大声嚷道:
“他……他那性子冷冰冰的,就像个木头似的……你……你难道不知道吗?!”
悕雪一心只想让司马昀不要难过,说出的话都没来得及细想,如今,回过神来,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直接,心中略微感到一阵不安,余光也一直在看司马昀,迫切想知道他的反应。
然而,不仅是说的内容没来得仔细考虑,就连说话的音量,悕雪都没控制住。
此时,在御书房的正殿,众人正专注于手上的事务,四周静得出奇,悕雪的声音就这样隐隐约约地,传到了正殿。
殿中的卢翊之和安玥之听闻,两人不禁身躯一震,于是,纷纷停下了笔,一脸茫然地抬起头,面面相觑。
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但卢翊之的神色,显然要淡然一些,安玥之则显得有些慌张,似乎是还不太适应御书房的氛围。
安玥之在朝中任左民尚书,他也是最近,才被悕雪叫来御书房的,除了辅政之外,悕雪也想借此让安玥之,试着和慕容倾熟络熟络。
左民掌天下计帐户籍等事,之前政局动荡,百姓们为了活命四处奔走,计帐户籍等事常有变动,但如今,天下太平,百姓居有定所,左民方面的事务也减轻不少,便可以参与到午后的议政中来。
安玥之所在的安家,是以买卖、商贸发家的胡人氏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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