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走了慕容倾一行人,悕雪便继续按部就班地,过着每日太极殿、御书房、寝宫,三点一线的生活,
那日之后,气温便开始骤降,冬日来得有些让人猝不及防,天冷了,人似乎也容易困乏,早朝上,朝臣们的话少了,御书房中的话痨担当——陆槿也偷起了懒,沉寂了些。
虽然少了慕容倾的,但司马澄却一直都在,司马昀也会定期进宫,午后,在御书房的偏殿待上半日,
就如慕容倾所言,最适合悕雪的贴身侍卫,还是司马澄,也只有司马澄,时隔数月,再度换上武袍,司马澄依旧,还是曾经那个威风凛凛侍卫。
司马澄对悕雪,语气比之前更加温和,再加上,之前的默契还在,似乎只要不提到女子,两人之间的气氛,就不会有什么异样。
虽然,在那夜之后,悕雪便再没有在司马澄面前,提到过王媛芝的事,但偶尔,听到年轻官员们,说起民间轶事,却始终,没有这一方面的消息。
关于王媛芝的事,悕雪从司马昀那里,听到了更为完整的版本,而听司马昀说,司马澄的确去是了王媛芝的府邸。
司马昀言之凿凿,王媛芝请司马澄,肯定有所图谋,虽然还不至于马上提亲,但肯定也会想要套近乎,一次不成,便还有下一次。
按理,司马澄若是同意了,那王府肯定要张灯结彩,大肆宣扬,而若被拒绝,也多少应该会传出一些小道消息,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笑。
然而,也不知司马澄用了什么办法,此事就如投入湖中的石子,泛起涟漪之后,就再无消息。
司马昀觉得奇怪,但他知道,司马澄本就不厌弃这种人情应付,更何况对方,还是官家小姐,而此事,又跟自己脱不了干系,他也算是伸出了半只手,亲自将司马澄推进了火坑。
由此一来,司马昀心有愧意,也不好兴冲冲地去打探,而悕雪,更是十分关心。
虽也想过,去找司马昀之类的人打听,但因为有了之前,姜公公的前车之鉴,若自己的话,不小心传到了司马澄的耳朵里,悕雪一想到,将要面对司马澄的质问,她就觉得头皮发麻,所以,也不得不在竭力忍着。
原本,爱慕之人天天在眼前晃悠,悕雪有意而不能说,她要用君臣之道、兄弟之气束住自己的心,这一点,便已经身心俱疲。
更何况……司马澄不是……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嘛……
悕雪眼眸微垂,不管那个人是不是王媛芝,但只要是大豫的官家小姐,也都是温文尔雅,知书达理。哪怕,不是官家小姐,也至少,会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姑娘,不会像悕雪这样。
悕雪觉得,若真到了那个时候,她可能会更容易失控,所以,比起惹来司马澄的怀疑,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,说服自己,让自己习惯。
有时,平静无事也是一种福气。
如此,早朝下得早了,需要处理的政事也跟着减少,日子虽然无趣了些,但也正是这样,悕雪可得空,可以讨个清闲。
除了阅奏章文本,读圣贤之道,悕雪也可以腾出时间,好好想想接下了的事——
就如之前,悕雪跟慕容倾提到过的,这一个月一来,她常常约见璟王爷,问的都是关于寻找司马霁的事。
悕雪相信司马璟的为人,若他真有野心,到现在为止,便不会一直在太尉之职上恪尽职守,不曾有逾越,反倒是悕雪,常常主动去找他来商议。
而且在交谈之中,从司马璟脸上看到的忧虑,悕雪觉得,也并不像装出来的,毕竟她男扮女装,替弟临朝一事,若真被揭穿,司马璟也难逃其责。
毕竟,悕雪身边的贴身侍卫,就是司马璟的嫡子,若司马璟想全神而退,就应该要让司马澄远离自己,才好撇清关系。
然而,在启封镇那个小镇里,战乱洗劫,人们如受惊的鸟兽,四散到各地,八年前的是是非非,或者知晓之人,也十分难寻。
虽然,还可以考虑,从司马烈那边入手,但因为悕雪,只想将他赶出司马朝堂,所以若真的审问了,司马璟怕他会起疑,引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而且,在审问李执的时候,司马璟无意得知了一件事,就是自从司马烈自封“皇太弟”之后,便一直在暗中有派人,在民间寻找悕雪姐弟。
并不是其中一个,而是寻找悕雪和司马霁两人。由此,可以看出,当年,司马烈并未暗杀成功,也就是说,司马霁并非是被司马烈带走的。
况且,如果,司马烈真的有什么线索,应该也就不会,让璟王爷抢先一步,救下悕雪了。
经过几次长谈,悕雪也彻底明白,寻人之事,就如大海捞针,广袤的中原大地,也不知司马霁还在何处。
渐渐的,悕雪也不再约见璟王爷,只是在最后一次,司马璟告退前,悕雪隐隐传达了自己的那层意思——
身为女子,自己不可能一直都是大豫的皇帝,哪怕身躯可以隐藏在衣冠之下,至少在娶亲生子这件事上,她就瞒不过天下人。
说出这番话时,悕雪愁色浓重,眼中不仅仅是忧虑,更多的,似乎还是委屈,天下人都以为,有了这身衣冠,便可以无拘无束,但悕雪,却因为这身衣冠,失去了所有,
司马璟微怔,忽然想起了什么,意味深长地看了悕雪一眼,轻叹了一口气,仅说了一句“臣明白了”,便像往常一样,俯身拱手行告辞之礼。
悕雪也不知道,璟王爷是不是真明白了,但她也知道,若真想退下来,那必须有人顶上,她觉得,最合适的入选就是璟王爷。
但是,过了这么久,璟王爷似乎也没有称帝之心,悕雪不禁开始有些犯难,不过,按大豫的宫制,皇帝在弱冠之年,成人之礼上,是要牵着皇后的手,昭告天下的。
悕雪看着屋外,灰蒙蒙的天有些发愣,或许,也就是再等几年吧,她这样喃喃低语,安慰着自己。
悕雪一直将慕容倾,视作自己的弟弟,就像司马霁一样,他这一走,原本两人的晚膳变成了悕雪一人,让她有些不习惯,以至于这段时间,在梦中,见到司马霁的机会也多了起来。
有时,会梦见小时候,司马霁可爱的模样,但有时,也会梦见现在,已经长大了的司马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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