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,下了朝,悕雪还是像昨天一样,跟司马澄说,自己午后要在寝殿休息,暂时不需要他的护卫了。
司马澄听闻,也没多说什么,默默地将悕雪送回寝宫,便离开了。
虽说,眼下的情况,是悕雪最希望看到的,但司马澄这般不闻不问,使得一切有些过于顺利,看着司马澄离去的背影,悕雪心中,隐隐感到有些不安。
用了午膳,悕雪也还是,先在殿中小憩了片刻,有了昨天的经验,今日,悕雪早起了半个时辰。
虽然昨晚,悕雪的清单上一个字也没有,但不管怎样,今天就先带上昨晚,她无意间,从角落里翻出来的画本和闲书各一册,放到宽袖里,手提暖汤炉,身披兽皮披风,就准备出门。
然而,等悕雪刚推开房门,司马澄的身影便引入眼帘,她想都没有想,就立刻合上了房门。
悕雪背倚靠着方面,微微喘气,她心跳得很快,面上微微泛白,脑中快速闪过,刚才所见之景,她看见司马澄一边悠闲地喝着茶,一边跟宁姑姑说着话。
在此之前,司马澄一直在殿门外等候,但是不巧,被出来走动的宁瑛看见,宁瑛便将他请到院子里坐坐,还沏上了一壶热茶。
宁瑛当时,是想去问问悕雪准备的情况,因为昨日,她在去悕雪寝宫时,特意绕到了殿门口,没想到司马澄真的在。
在见到司马澄的那一瞬间,宁瑛便觉得,今日,悕雪应该也是逃不掉了,既然这样,倒不如大大方方地,将司马澄请进来。
宁瑛特意挑了一个,悕雪打开房门,就能看清的位置,惊讶应该是避免不了了,但至少,能让悕雪有个心里准备,不会像昨日那样。
没过多久,就看见悕雪闲庭信步地,从寝殿里走了出来,神色如常,还是刚才那身装扮。
悕雪当然也想过,要不干脆就这样,一直窝在寝宫里算了,但她转念一想,觉得自己是堂堂君王,怎么能被一个小小的贴身侍卫,拿捏在手中。说不定,司马澄就是来堵自己的,如此,不就称了他的心。
“既然想跟着,就跟着呗……“悕雪喃喃自语,”难道,他会把我吃了不成?!“
想到这里,悕雪便不自觉地,攥起自己的小拳头,指节上,还又淡淡的,昨日捶打地面的痕迹。
除此之外,刚刚第一次打开房门时,因为看到司马澄,悕雪着急关门,都没注意声响,也不知这响动声,司马澄有没有听到。
由此,悕雪也不敢耽误太久,她站在铜镜前,前前后后,重新检查了一变自己的样貌,最后,目光便停在了脸上,悕雪不自觉地,朝铜镜走近了些。
扮成男儿身后,悕雪便很少照镜子,而且书肆里,没有一面像样的镜子,去年,为了情笺的生意,悕雪换回了女子装束,当时,就因为她,盯着清水多看了一会儿,结果就被卫铄笑话了好半天。
后来,回到宫里,刚开始悕雪还有闲心,注意自己的样子,但后来,尤其是政变之后,她已经很久,不曾这样看过自己的脸,
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,悕雪虽然像母妃,五官小巧精致,但眉眼间,却继承到几分父王的神色,不乏英气。
或许是因为刚才一时心急,再加上身披兽皮,此刻,铜镜中的人,脸颊有些微微泛红,悕雪赶忙拿起桌上的瓷杯,放在脸上降温,钻心的冰凉,让她不不禁身躯一震。
“参见陛下——“看见悕雪,司马澄便起身,先行向悕雪行礼。
“起来吧……“悕雪抬手,淡淡地回应道。
虽然下朝时,悕雪还在说,自己午后不会出门,但眼下这身装扮,便是她自己打了自己的脸。
不过,不管司马澄这么想,悕雪也不打算解释,司马澄既然都已经来到了这里,悕雪也已经“如约“出现,如此一来,她再怎么解释,都显得微不足道,杯水车薪了。
昨日的冷处理,并未让司马澄望而却步,之前,只要被司马澄盯上,不管做了还是没做,悕雪总习惯性地,心虚地垂眉颔首。
那么今日,悕雪就偏偏,要在司马澄面前摆架子,高高地扬起头颅,绝对不能向他低头。
“澄公子都来了,是要护送吾出门吗?“悕雪也硬气了起来。
“自然,护送陛下,乃在下之责。“司马澄恭敬地答道。
“既然如常,那就直接走吧。“悕雪撇过眼,目光中带着轻蔑的味道。
面对悕雪的“挑衅“,司马澄不仅不出言反驳,反而将姿态放得更低,悕雪的唇枪,就像打着了草垛上,没有造成任何伤害。
“是——“司马澄应声,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建始殿。
一路上,两人依旧沉默,悕雪依旧向着梵天阁前进,走到木梯前,她停住了脚步,想要嘱咐司马澄在此等候。
然而,悕雪刚转过身,就看见司马澄正,朝自己拱手行礼,而后说道:
“在下将在此等候,陛下,请上阁。“
悕雪微怔,台词都被司马澄抢了去,她好不容易拿出来的气势,只能化作一句简短的“吾知道了”,最后,她不得不拂袖时发出的声响,给予司马澄威慑。
……
第三日。
因为前两日睡得好,最近,政事不忙,晚上睡得也很充裕,这一天,悕雪用过午膳,便没有小憩,打算直接出门。
昨天的画本和闲书,已经看完,虽然当时也觉得还不错,但是,等劲头过了,那些东西并不是能悕雪感到,会有多么的满足。
今天,悕雪觉得,她应该不会再遇到司马澄了,就让宁姑姑准备了笔墨纸砚,想到上面去作画,梵天阁上的美景,不应该只有她一人欣赏。
然而……
这一次,悕雪是已经走出了建始殿,但还没来到主干道上,就在路口直接遇到了司马澄,而后,悕雪不得不让宁姑姑,将东西交给司马澄。
司马澄不能上梵天阁,在木梯前,他便走到悕雪面前,将东西交到了她的手上。
在慕容倾走后,司马澄好像还是第一次,靠自己这么近,悕雪不禁有些发愣,下一秒,那股熟悉的橘香,就钻进了她的鼻腔,那一瞬间,比在梵天阁上的任何一刻,都来得舒心。
悕雪不自觉地扬起嘴角,有些沉重,接过木篮的速度也慢了些,等她抬起头,再对上司马澄的目光时,她好像从那幽深的眼眸中,看到了淡淡的哀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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