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”悕雪点头应声。
悕雪的思绪仍停留在昔日的光景之中，流连、游走，她身为皇帝，心中要装着家国天下事，此刻，她想把自己为数不多的时间，留给母妃和司马霁。
悕雪全身心投入地其中，一时没分清是现实，还是回忆，还因为这一声亲切地叫唤，不禁心头一暖，觉得念念有声，必有回响。
然而，就在这个时候，身后有脚步声传来，悕雪的笑容将在脸上，瞬间只觉地背脊一阵寒凉刺骨。
悕雪不由得睁大了眼睛，紧张得甚至要忘了呼吸，她屏息凝神，不敢有太大的动作，微微侧过头，瞥眼向身后看去。
须臾之间，就连风好像都停止了流动，悕雪死死盯着地面，只看见有人影，慢慢露了出来。
“谁！”悕雪忍不住叫出声来。
其实，悕雪心里已经害怕到不行，身子已经僵住，然而，看到黑影冒出来的那一瞬间，她用尽全了身力气，马上站了起来。
原本，就鲜少有人出入旧宫，更不要是在此刻，夜深人静之时，而且，还知道她的身份。
转过身来，悕雪下意识地退了几步，一个人影，出现在她面前。
那人应该是男子，比悕雪高出了近一个头，他刚从阴影中走出了一半，悕雪还看不起他的脸。
悕雪本该向门外的司马澄求救，但也不知是恐惧、还是错愕，情绪压盖了理智，她脑中一片空白，本就发软的双脚，更是瞬间就没了力气，整个人跌坐在地上。
那身影见状，似乎也愣了一下，然后立刻朝悕雪来，俯下护住悕雪，关切地问道：
“悕姐姐，你没事吧？”
月光盈满，落入破败的旧宫，那人的头上格外的亮眼，悕雪蜷缩着，被那人的影子掩在了下面。
哪怕能看清眉眼的轮廓，悕雪的眼泪，却已经如雨般落下，跟本止不住，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，这一切来得太突然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陛下！”司马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。
因为害怕，刚才悕雪的那一声，音量不大，还带着明显的颤抖，司马澄在门外，听得并不不真切，他眉头微蹙，走到门口，犹豫了片刻，还是没有叩响大门。
司马澄不想轻易打扰，悕雪独处的时光，然而，之后悕雪跌坐在地，发出的一声闷响，再次引起了司马澄的注意。
屋内的两人纷纷看向门口，司马澄的那一声，带着急切的情绪，悕雪觉得，下一刻，他似乎将要破门而入，和那人对视了一眼，悕雪便对门口嚷道：
“吾没事！你……你不用进来，吾想一个人待一会。“
悕雪的声音听上去，跟平日有些不同，似乎是有意要把他支开，司马澄微怔，眉头已经不自觉地拧成了一股，最终，还是收回了，停在半空中的手，后退了几步，虎视眈眈地盯着大门。
许久，等确认门外已经没了响动，悕雪不禁松了口气，在那人的搀扶下，站了起来。
两人在靠里的位置坐下，悕雪不想让司马澄听到他们的谈话。
“慧寂，真的是你吗？“悕雪深吸了一口气，轻声叫出了那人的名字。
“嗯，悕姐姐，是我阿霁。“司马霁面带笑容，轻轻地应声道。
一年前，那个帮助悕雪入宫的小和尚，今天再次引起她注意，已经成为住持大弟子的慧寂，就是她的胞弟，大豫真正的皇储——司马霁。
如此，第一次见面，就产生了莫名的亲切感、熟悉感一事，瞬间也得到了解释。
悕雪呆呆地看着眼前之人，不禁十分懊悔，为何没有早点发现，血脉相连的心跳加速，竟然都被她误当成了紧张，搪塞了过去。
“你还活着，太好了……“说道这里，悕雪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。
“悕姐姐，别哭了，不应该高兴吗……“司马霁安慰道，然后朝悕雪坐进了些。
这份迟来的重逢，这份令人措手不及的关心，悕雪等了太久太久，司马霁的擦拭根本来不及，悕雪的眼泪愈发源源不断的地涌出。
“我的悕姐姐，原来可不是这么容易哭鼻子的。“司马霁温柔地笑了笑，干脆将悕雪拥入怀中。
悕雪倚在司马霁的肩膀上，低声啜泣，她都块要忘记，上一次，自己流泪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，她逞强了太久太久，太渴望能有一个肩膀，可以依靠。
司马霁轻轻地拍着悕雪的肩膀，说着安慰的话，同时仰面望着夜空，月光洒在脸上，可以发现，他的眼睛周围，也闪着点点泪花。
和司马澄身上，清新的橘香不同，司马霁身上还残留着焚香的味道，淡淡的沉香之气，悕雪闻着，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。
听悕雪哭声减弱，司马霁忍不住提醒了一句。
“悕姐姐，再晚些我就要去诵经了……“
倏地，抽噎之声戛然而止，悕雪猛地抬起头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司马霁，她不是没想象过，自己和司马霁相遇的场景，只是从没想到，会是在这个时候，在旧宫，以皇帝的身份与司马霁相遇。
悕雪有太多话，要跟司马霁说，有太多事，要问司马霁，以为见到面了，便可永远地安下心来，但司马霁的一句话，却将她拉回了现实。
“阿霁……我假扮你回朝，你是知道的吧……“悕雪有些不知所措地，看着司马霁。
两个司马霁对坐，悕雪这个假的，自然会心虚不已。
“我知道，有人以我的名义回宫，继承了皇位，不过，也是今日才知道，这个人就是悕姐姐你。“司马霁回答道。
悕雪看着司马霁，明明和自己一样，都是十七岁的少年，却有着超出常人的从容，这一点，倒是和司马澄有些相似。
悕雪不知道，这是否值得高兴，人人都有忧愁，而有时候，从容不迫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，皇储成为了白马寺的僧侣，这些年司马霁经历了什么，她也不得而知。
不过，至少跟司马澄相比，悕雪觉得，司马霁还是亲切了不少，况且，他健健康康地出现在自己面前，这样想来，悕雪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。
“那……你没有想过回宫吗？“悕雪抿了抿嘴唇，有些不安地问道。
悕雪话音刚落，司马霁原本平和宁静的面容，也立刻阴沉了下来，悕雪见他脸色一变，也不由得怔住，心中一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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