悕雪与宁瑛面面相觑，厅中的气氛有些尴尬，司马澄见状，思索片刻，便站出了打圆场。
“在下想起了一件要事，想在同陛下商讨，可否请宁姑姑……”司马澄放下食筷，不紧不慢地对宁瑛说道。
司马澄此人看似温文尔雅，实则深藏不露，上次在小绣房时，宁瑛已是深有体会。
当时，司马澄明明不相信宁瑛，且已经怀疑到了悕雪身上，却在最后，主动转移了话题，悕雪才得以转危为安。
如果，悕雪请司马澄一同用膳，是出于礼节而为之，宁瑛便更应该留下陪着了，或还能帮上悕雪的忙。
悕雪是皇帝，但也是女子，和司马澄单独相处，宁瑛总有些不放心，虽然在此之前，悕雪也常和慕容倾一起用晚膳，但悕雪也明确说过，自己只将慕容倾当作弟弟看待。
况且，司马澄和慕容倾两人，给宁瑛的感觉却截然不同，司马澄沉稳睿智，却让人猜不透，而慕容倾积极开朗，待人亲切。
尤其是，在问悕雪汉学方面的事时，那认真好学的模样，宁瑛看着也觉得，似有几分司马霁小时候的影子。
关于悕雪的异样，宁瑛还没想明白，但司马澄就已经下了“逐客令“，宁瑛愣了一下，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。
“嗯？“悕雪诧异地看了司马澄一眼，然后立刻会意，“嗯，吾也有事要跟澄公子商议。”
话音刚落，宁瑛不禁担忧地，看了悕雪一眼，只见她一脸的从容不迫，还朝自己嫣然一笑。
“奴婢知道了。”宁瑛恭敬地应声，而后，便向两人行礼告退。
见悕雪不仅不留自己，还在帮司马澄说话，宁瑛前一刻，还面色如常，但刚转过身，眉头便皱在了一起。
直觉告诉宁瑛，悕雪有问题……
宁瑛若有所思，一转念，不禁想起，元日那天早上，司马澄从悕雪寝宫走出来一事，她还没来得及，问清楚缘由，却被悕雪用手炉岔开了话题。
想到手炉，宁瑛便急匆匆往寝宫里走，入了夜，悕雪就容易手脚冰凉，甚至就连用晚膳时，也离不开它。
在平日里，宁瑛都会提早准备好，悕雪回了建始殿，就送到她手上。
但今日，因为正在修补，被悕雪不小心用坏的，慕容倾送的兽皮袄，宁瑛才来得迟了些。
然而，刚回到建始殿，宁瑛就碰上了姜公公，从他那里，知道了悕雪和司马澄议政的事。
当时，姜公公还跟宁瑛，绘声绘色地描述了，悕雪急急忙忙，让他把司马澄叫回来的场景。
宁瑛见状，便没有去打扰，吩咐人准备好炭火，再让一个小宫女在宫苑里看着，若悕雪出来了，便赶忙去通知她。
整个冬天，那件兽皮袄，悕雪都很少离身，宁瑛想快点补好，打点好了一切后，便回到了自己的小绣房。
再一抬头，才发现早就过了晚膳时间，宁瑛急匆匆赶回来，见宫人们都在宫苑里候着，姜公公是优柔寡断的性子，也不敢贸然叩门，便有了之前的那一幕。
回到寝宫，宁瑛看了一圈，都没找到悕雪的手炉，后来问了一个小宫女，才知道东西在前殿，还是悕雪让拿过去的。
宁瑛也没多想，觉得或是悕雪觉得冷了，便让人替她暖了手炉。
不过，等宁瑛到了前殿，拎起手炉时，便觉得东西比平日要轻，打开一开，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。
食厅中……
之前在前殿，对于悕雪一时兴起的小任性、小胡闹，司马澄不仅帮她说了话，还百依百顺地任由她捉弄。
悕雪仿佛做回了一个普通人，体验了一把无忧无虑，变回情窦初开的少女，品尝到爱恋的甜果。
虽然，一想到自己是顶着“司马霁”的身份，悕雪便会怅然若失，心里很不是滋味，甚至怨恨上天，为何要如此捉弄自己。
但转念一想，若不是因为这身衣冠，自己或也遇不上司马澄，悕雪是该怨命运捉弄，还是该恨，自己身为女子。
悕雪无奈地摇摇头，在书肆，悕雪读了不少爱情话本，还替人写了情笺，成功牵了好几根红线，唯独，却掌控不了自己的这份。
事已至此，悕雪觉得，怨恨也无意思，至少现在，她可以对司马澄放下部分防备，也可以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情感。
想到这里，悕雪不禁觉得身行畅快，况且，她已经很久，没有这么开心过了。
以至于，宁瑛前脚刚走，悕雪后脚，便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，有些得意忘形。
其实，自从进了食厅，和司马澄面对面坐着开始，悕雪便有些局促，后来，见宁姑姑站在一旁，觉得或是她看着自己缘故。
司马澄虽不知，刚才，悕雪为何想支走宁瑛，但此刻，看着她痴笑的模样，自己的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来。
感受到司马澄的目光，悕雪心中一紧，害怕司马澄看穿自己的心事，便赶忙转过头。
“你看着吾干嘛……”悕雪的语气中藏着不满，但又不敢完全显露出来。
就好下做了亏心事，被抓个正着，司马澄微怔，没有说话，默默地夹起菜肴，便放到悕雪已经空空如也的食碟中。
见司马澄如此体贴入微，悕雪忍不住悸动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，乖乖夹起食碟中的吃食，放入口中。
司马澄见状，自己便也开始用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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