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担心司马澄的安危,使臣还没出发,悕雪便差人先行,将谈和的信笺送了出去。
王沽和安玥之也在准备着,悕雪希望二人能尽快出发,议和诏书她也已经拟写完毕,只是有些事情,迟迟还定不下来。
如今的局面,大豫其实已经完全被匈奴人捏在手心里,他们不仅有武力,还握有人质,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权,所以,于其说是一场谈判,倒不如说是一次,大豫向匈奴的求饶。
这种情况下,大豫或只能通过大量的赔款割地,才有可能稳住匈奴人,昨日,在御书房,悕雪便是在和重臣商讨此事,拟定一个初步的草案。
提出议和,本就已经极其屈辱,而现在,大豫为了停战,不仅要向匈奴低头,还要割地赔款,这让几位元老之臣,一时无法接受。有人甚至开始动摇,觉得这种方法,并不是长久之计。
这个道理,悕雪也明白,但即便,只能暂时避免亡国,她也必须要这么做,毕竟,这还关乎到司马澄的一条人命。
和重臣商议未果,今日早朝,悕雪只好再一次,将事情放到朝堂上,供群臣讨论。
老臣们一听,都纷纷站出来反对,提出了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,辱没大豫的名声、为司马先祖不齿等理由。
悕雪面上,虽然没说什么,但心里早就愤愤不平起来,也不知他们是担心大豫,还是怕给自己,留下卖国之臣的名声,要是真遭受唾弃,成为是众矢之的,明明会是她这个皇帝。
当然,悕雪也并非是毫无顾及,她顶着司马霁的名义行事,她也希望大豫和司马澄能两全,不希望给司马霁留骂名。
只是事情就摆在眼前,悕雪不得不有所取舍,她只能安慰自己,真正的司马霁已经遁入空门,多半是不会去在乎这些是非了。
除非此刻,真正的司马霁真的跑到太极殿上,当众揭穿悕雪,否则,谁也不改变不了,她想要救回司马澄的心意。
悕雪本想专政一次,但后来,不仅是老臣,就连像崔洵这样的重臣,也觉得事情还需慎重考虑,事情一下子陷入僵局。
就这样,到拖了第三日,悕雪已经急不可耐,便让王沽和安玥之先行出发,自己继续劝服朝臣,如果最后,自己这边定不下来,就向看看匈奴人的意思,再做判断。
每多等待一日,悕雪的焦虑和不安,便会多增一分,数十日之后,悕雪终于等来了王沽的纸笺,然而,上面写着的,却是晴天霹雳般的消息。
——和谈被拒绝,且经人打听,匈奴已经将司马澄,引渡给了北方的羌胡一族。
这其中包含了有太多的信息,和谈被拒,便意味着匈奴野心不止,就如之前谣传的一样,他们剑指大豫的都城。
而引渡司马澄,便意味着一种交换,匈奴给了羌胡人质,羌胡给了匈奴什么,虽还不得而知,但匈奴人的目的昭然若揭,当双方很有可能在战事上联手。
就如悕雪想得那样,没过几日,北境又传来,请求支援的消息,说发现,胡羌一族正在大举招兵买马。
消息一出,殿中一片哗然,悕雪一边传信,让王沽和安玥之尽快返回,另一边又赶忙下令,往两地增派兵力。
中央兵力不足,悕雪又不得不,向各地藩王请求增援,但即便是这样,敌军迫近的消息,还是纷至沓来。
等王沽和安玥之等人,风尘仆仆地回到洛京城时,匈奴的军队,已经来到了豫州边境,而从豫州到洛京,已不足十日。
随行回来的,还有之前下落不明的金玉泽,这应该是此行,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。
听王沽的禀报,当时,他们和金玉泽相见时,他正躲藏在长安的近郊,即便是单枪匹马,也打算要伏击匈奴刘氏。
见面时,金玉泽就已经满身是伤地,伏击并不是明智之举,王沽劝了很久,才将他带回了洛京。
现在,虽然伤口尚未痊愈,但一见到悕雪,金玉泽就立马请求悕雪,让他经回到了练兵场,允许他再一次,为大豫尽忠。
看到金玉泽,安然无恙地回到洛京城,悕雪不禁长舒了一口气,她虽想劝金玉泽先养好伤,但另一方面,朝中缺武将,她又不得不将抵抗匈奴一事,再次交到他的手上。
而关于司马澄的事,其实当时,匈奴刘氏则是直接拒绝了,王沽和安玥之的见面,他被引渡的消息,还是多亏了金玉泽,托了熟识之人,费了很大的力才打听到。
虽然已经是自顾不暇,但悕雪忧心,已经给范铮那边写了密信,请他在回到洛京前,务必要暗中打探司马澄的下落。
而今日,见到金玉泽,等王沽等人走后,她又私下将金玉泽叫来,问他是否还有关于司马澄的消息。
金玉泽对司马澄有敬佩之心,自然也是在忙着打听,只是到了北边,路途更加遥远,除了让悕雪耐心等待,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。
身在北境的范铮,得知了司马澄被俘的消息,惊讶不已,因为在他看来,司马澄有勇有谋,即便兵力又悬殊,也不应该落得被俘,这样落魄的下场。
后来,再加上悕雪的密信,即便战事吃紧,范铮还是特派了一人,夜潜羌胡打探消息。
然而,派出去的探子也只发现了一个,看守极严的帐篷,无法靠近,就更不要说,看到里面之人的样貌了,如此,也不能确定,那里面的人就一定关着战俘,或者就是司马澄。
然而,范铮一行人将这个消息,传回到悕雪手上时,匈奴的军队也已经日趋迫近洛京。
范铮和金玉泽一见,两人便紧紧来了个拥抱,两军汇合,明眼人应该都看出来了,这是大豫与匈奴最后的的抵抗了。
从范铮那里,听到了关于司马澄的消息后,悕雪面色凝重,什么都没说,便让他离开了。
那晚,悕雪彻夜未眠,第二日早朝后,就将司马璟秘密召到建始殿,单独与他商议密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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