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谦虚了，我倒是觉得说得情真意切，仿佛身临其境，不像是在献丑呢……”拓跋启勾了勾唇。
此话一出，气氛变得有些微妙，悕雪跪在地上也不敢吱声，“司马霁”的生涯让她明确了一点，就是身在其位，才谋其职。
所以，哪怕再怎么着急，按照身份，悕雪也清楚地知道，自己不能强出头，尤其是在，还不知道拓跋启脾性的前提下。
悕雪不由得攥着拳头，此时此刻，她只能相信司马澄能化险为夷，但源澄却迟迟没有说话。
而出连朗站在后面，更是把“担忧”两个大字，写在了脸上，却不知要从何化解。
“殿下，可否容老奴斗胆一句。”这时，高公公一言，打破了殿中的宁静。
“哦？”拓跋启显出诧异之色，挥了挥手，“那高公公，你说说！”
“或是昨天吧，老奴把源大人骗去了武场，源大人不高兴了……”高公公说道。
悕雪和出连朗的反应差不多，都是一脸茫然，但差别就是，悕雪知道源澄进宫，而连朗连不知。
其实，悕雪昨天从贺赖朝那里听说了后，就一直在好奇了，想着昨日源澄无需入宫，那他去了哪里。
不过，因为后来的各种事，而现在又变成了书童，悕雪更不好开口去问，没想到，竟能在这里听到答案。
“属下不敢……”源澄眼中闪过异色，这一次，回答倒是迅速。
这时，又见高公公来到拓跋启身边，附耳对拓他说了什么，只见拓跋启神色逐渐缓和，最后，还赞同似的点了点头。
看到这里，悕雪觉得源澄安全了，心里的石头也跟着落了地，然而，源澄却依旧紧绷着脸，让她有些猜不透。
“陶姑娘也起来吧……”拓跋启对悕雪说道，“而且，陶姑娘也不需要这么紧张，源澄找你来，是跟我切磋诗文的，别不用动不动就跪。”
“是，谨遵殿下之言。”悕雪赶忙爬起来。
“而且，我刚才就是看到什么，说什么。”拓跋启指着源澄，“难道陶姑娘不觉得吗？源澄平日总是冷着脸，刚才明明就不太一样……”
这样吗？悕雪若有所思，回想这几日的点滴，源澄也并非是那般不苟言笑，若真说来，早期的司马澄才是真正的冷脸吧。
“殿下慧眼……”悕雪先顺着拓跋启的意思，但接下来，又话锋一转，“中原诗人感情细腻，点滴琐事也可成诗，而越是小事，这情感就越难领悟，之后，再向人解释，那便又是一难”
悕雪说着，又看了看源澄，有了拓跋启的许可，她便趁着这个机会，暗中替源澄说起话来。
“我想源大人，或是一直在斟酌，如何讲得更加通俗易懂，才会等到今日，至于脸色，即便真有变化，应该也是源大人理解透彻，才会为之动容吧……”悕雪的脸色，带着淡淡的笑意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拓跋启似懂非懂地说道。
“其实，源大人这首，和小女刚才写下的诗题材类似。”悕雪力证道，“释诗时，我便由此等担忧，果然，还是源大人技高一筹，殿下也没觉得我神色悲痛呢……”
这次，悕雪再用亲身体会，为源澄正名，并且，放轻了语音，在话尾加上女子特有的腔调，也算是缓和气氛。
“哈哈哈！”拓跋启果然被逗笑了，“那还不是陶姑娘美丽动人，我怕要是一直盯着看，会惹来你的不悦呢！”
“听说黛国男女无差，而且，殿下刚刚都说了，小女是来读诗文的，那就应该以诗为重，又何必强调男女？”悕雪朝拓跋启眨了眨眼，“殿下怎么看源大人，就可以怎么看小女，莫非，殿下又所偏爱吗？”
悕雪的玩笑，再一次引发来拓跋启的笑声，出连朗却在后面偷偷点头，而高公公面上带着笑意，并朝她投来赞许的目光。
然而，在一派祥和之下，源澄却面容依旧，若是细细端详，便能发现他的深眸之下，频繁有异色在跳动，宽袖下的手，也已不自觉地紧握成拳。
“陶姑娘真是伶牙俐齿，你都这么说了，那我自然要秉公对待了！”拓跋启笑着，又看向了源澄，并提点道，“源澄呀，你可有对手了……”
“谨遵殿下教诲……”源澄恭敬地应声。
“谢殿下恩典~”见自己计谋得逞，悕雪也赶忙道谢，随后，又向源澄行了个礼，再说了一句，“还请源大人多多赐教……”
源澄也自然地以礼回应，还不忘小声地回应句，“彼此彼此……”
旁人或察觉不出，但悕雪听了这话，却隐隐感到了源澄的不悦，她一时想不出缘由，也不知自己错在哪里，喜色很快就褪了下去。
“那你们俩的对诗，还继续吗？”拓跋启看向悕雪，“陶姑娘还有诗吗？”
“小女无才，刚才那首竭尽全力……”悕雪谦卑地说道。
不管，有没有源澄的异样，悕雪都打算就此收手，她不贪心，比起自己的出众，她更加珍视自己书童的身份，哪有书童和自家公子，在学问上较劲之礼。
“那源澄呢？”拓跋启又看向源澄。
“刚才那首，惹得殿下动怒，已表明在下学艺不精，怎敢继续，在此夸夸其谈……”源澄也放低了姿态。
对于“主仆”关系，源澄更是心知肚明，他本打算，高出悕雪一首，不为展现自我，只求已示差别，不过，现在既然有了由头，他自然就以此退让了。
听到源澄这么说，只看见拓跋启走上前来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意味深长地说了句，“源大人，我理解……”，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。
后来，拓跋启又说几句，为悕雪的初访画上句点，加上出连朗，三人一同走出了皇世子的东宫。
不过，三人前脚刚走，拓跋靖就登门拜访，身后传来“见过公主殿下——”的声音，悕雪忍不住驻足回望。
公主殿下……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。
“陶姑娘，你怎么了？”源澄停下了脚步。
见被源澄发现，悕雪赶忙摇摇头，并小跑地跟了上去，见他面有疑惑，正想说些什么，打消他的念头，却先听到了出连朗的赞叹之声。
“陶姑娘，你好厉害呀！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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