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很快就有宫人闻声而来,他们手脚麻利地架起源澄,就往东宫的方向走。
“这样,不好吧……”悕雪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陶姑娘,不用担心,源大人之前也有过一次,也就是这样留在宫里了……”高公公宽慰道,“我们这儿的人容易贪杯,而且酒的后劲又大,今晚,很多人都会留在宫里的。”
高公公说完,就示意悕雪看看周围,环顾一圈,悕雪不禁错愕,殿里不知何时,已经涌入了不少宫人,对于宴后的醉酣,他们似乎都习以为常,扶着衣冠华丽的亲王,有条不紊地往宫里的方向去。
这……或就是鲜卑人的豪情吧,悕雪在心里苦笑,转眼,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。
“那高公公,我,我呢……”悕雪有些慌了。
高公公看了一眼拓跋启,此刻的他醉意正酣,正安静地靠在高公公肩头,已经进入梦乡。
“看陶姑娘自己吧,要是觉得宫里不自在,想回府也行……”高公公善解人意地说道。
“可是源大人……”悕雪欲言又止。
“皇后娘娘会负责照顾女眷,陶姑娘可以去那边……”高公公凝视着悕雪的面庞,“不过,陶姑娘要是想跟着源大人,也可以一同去东宫。”
“谢多高公公理解,就请让我同行吧……”悕雪向高公公欠身。
高公公点点头,而后,就把拓跋启扶出了宫殿,悕雪见他有些吃力,便主动问道:“要不……我来扶着另一边?”
悕雪正要伸出手,高公公立马严词拒绝:“陶姑娘,不用了!”
听出语气不对,悕雪立刻收回了手,直到将拓跋启扶上步辇,高公公才向她解释道:
“刚才的事,还请陶姑娘不要放在心上,殿下酒醉时脾气差,陶姑娘还是不要靠近得好,您看,我都没让其他宫人近身。”
“不敢,不敢!”悕雪赶忙摆手,“是小女,给高公公添麻烦了……”
随后,两人就跟着步辇往东宫去,一路上,悕雪也从高公公那里,听到了此前,所不知的宴会风俗,就比如,在此等宴会的第二日,上朝之类的事也会自动取消,所以,大家才敢开怀畅饮。
鲜卑人好酒的程度,让悕雪忽有大开眼界之感,她不免感到庆幸,还好自己是生中原,要是在这里假扮皇帝,估计第一天就要露馅了。
回到东宫,等安顿好了拓跋启,高公公便领着悕雪,去到了源澄的房间,然而,看到高公公停下的房门,她不禁有些意外。
两地距离之近,就在隔壁院落,作过皇帝的悕雪很难想象,身为皇世子,能如此安心地另一个人,放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。
高公公看出了悕雪的困惑,便主动解释道:“源大人虽是旁亲,地位不高,但在殿下心里,其实很看中源大人,不管是作为皇世子,还是作为兄弟。”
“原来如此,那小女就先替大人,谢过殿下了……”悕雪恭敬的行礼。
高公公看着悕雪,本还想说什么,不过话到了嘴边,又咽了回去,然后,便面带微笑地推开了房门。
刚进到屋内,悕雪便感到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,感觉源澄所饮之量,还在拓跋启之上。
担心之余,久违地直视源澄的面庞,见他安稳地躺在床上,悕雪不禁松了口气。
“陶姑娘的房间就在隔壁,都是提起收拾好的,我带您去看看吧……”高公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“好的……”悕雪连忙应声。
虽然恋恋不舍,但悕雪还是火速振奋了精神,跟着高公公退出了房间,到了自己的住处。
其实,在进入源澄的房间时,悕雪就有些触景生情了,虽然洛京和盛乐相隔了千里,但毕竟的都是皇家,而且,拓跋启还是亲汉之人,相似之处已经超过一半。
“陶姑娘可还满意?”高公公问道。
“当然,当然……”悕雪受宠若惊。
“那……陶姑娘就早点休息吧。”高公公依旧没有什么架子。
悕雪也恭敬地回礼,不过,高公公刚走到门口,却又停住了脚,犹豫了一下,便转头问道:“陶姑娘今晚,一直站在皇后娘娘身后,都没吃什么东西吧?要不一起……”
高公公做了个“饮酒”的姿势,悕雪瞬间意会,想了想也觉得,自己好像是有那么点饿,便欣然接受。
两人的小宴地点,就设在悕雪的临时房间,简单的菜色加上一壶小酒,还支了个小炉,里面是沸腾的肉汤,喝下一碗,整个人都好像暖了起来。
悕雪多年的宫廷生活,让她和高公公不缺话聊,高公公就像家中长辈,前半段,主要是他在问,涉及的主要都生活琐事,说道读书的,悕雪要是多说了,就会有些听不懂,两人便一笑而过。
到了后半段,高公公饮了些酒,精神上也稍有放松,话题慢慢开始从悕雪,转到了拓跋启,然后扩及到整个皇宫,在此期间,还提到了几次拓跋武的名字。
不过,高公公毕竟是宫中的老人,所谓的放松也是极有分寸,悕雪也只是借他之口,听到了几个新名字,比如,大世子拓跋昂,是上一任皇后唯一的孩子,还有拓跋垚,其母家坐拥北方大矿。
悕雪默默地听着,过往的回忆慢慢涌上心头,自己为帝的那两年也好,更早些时候的也罢,这种感觉是那般熟悉。
在最后的那半年,看着帝国每况愈下,看着官吏坐吃山空,悕雪是那般无能为力,她曾是那么希望,时光可以倒流,回到像黛国现在的时候,她还可以有所作为。
听着高公公念叨声,悕雪心血来潮,也为自己倒了杯酒,然后一饮而尽,心底的深潭,泛起起了点点涟漪,沉寂的念想冲击着桎梏。
虽然,悕雪一直坐在屋子里,更高公公谈天说地,但心里其实,一直记挂着隔壁的源澄。
悕雪一直看着高公公,想趁着他还清醒时,提出熬解酒的汤药的事,好在,高公公浅尝辄止,直到最后,整个人都十分清醒。
高公公知道,悕雪读了不少医书,便欣然同意,让人去御医馆拿了药,再把之前热肉汤的小炉,换上药盅。
听说这方子,对第二日的头疼之症有缓解之效,高公公便也给拓跋启要了一碗。
后来,送走了高公公,悕雪就带着汤药,来到了源澄的房间。
进去之前,悕雪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,然而,看到源澄衣襟半开,她的脸还是“噌”地一下,就热了起来,思绪也开始纷乱骚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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