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个啊……”拓跋启转了转眼珠,“其实,是我总贴着源澄啦,他比较费心才对。”
其实,悕雪能看出来,源澄虽对拓跋启,有尽君臣之礼,但跟在大豫,对自己而言,还是差了不少。
悕雪也曾想过,这其中有什么隐情,就比如拓跋启,还有她不知道的一面,结果,若不是昨晚高公公提起,她都不知拓跋启对源澄,其实是这样的态度。
“能为殿下所用,是大人的福气,也……谢殿下能多多包涵。”悕雪的话语中,暗藏歉意。
“你也不用谢我,中原不是有话说:‘君之视臣如手足,则臣视君如腹心’,源澄有才,我自然珍惜……”拓跋启若有所思,“最近,好像是觉得,他待我亲了些,看样子,他感受到我的真心咯,哈哈……”
悕雪没有说话,只是以笑容回应,看拓跋启说话时,丝毫没有架子,再加上平日,他的勤奋好学、兢兢业业,悕雪便感到欣慰,历史似乎不会重演。
“况且,还有陶姑娘的到来……”拓跋启对她笑了笑,“我从你这儿也学到不少,觉得中原文化,越来越有趣了呢!”
“殿下谬赞了,小女子才疏学浅……”悕雪赶忙低头。
“我是认真的!陶姑娘不用谦虚……”拓跋启说着,又突然朝悕雪招招手,示意她附耳过来,“源澄……其他都挺好,就是总板着脸,有时我一人面对他,不免有些紧张,要是又陶姑娘在,我就能安心不少。”
“是……”悕雪即刻意会。
这一点,悕雪可是比拓跋启,更有体会,相当年在洛京……想起司马澄的日子,她不禁掩面娇笑。
“我不像你们,会说那些漂亮话,我想到什么,就说什么了……”拓跋启略有局促,“当然!我不是说陶姑娘没学问,你昨天在书房提到的那个,我就觉得非常有道理。”
“小女都明白……”悕雪连连点头,“能让殿下感受到中原文化之美,小女就已倍感荣幸,中原王朝沉浮,殿下愿意读史,还望能鉴于今,为未来之事有所助力。”
“那是当然……”拓跋启不假思索地答道。
接着,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,和《太史公书》相关的话题,虽然,在涉及治国的话题上,悕雪不敢多说,但听着拓跋启侃侃而谈,她不禁一次又一次地为之动容。
两人在政见上,有不少相似之处,不过,悕雪能感觉出来,拓跋启比自己更果决、更勇敢,还有一点,也是她所不能比拟的,拓跋启生在一个好时候,一个足以让他大展宏图的好时候。
昨晚,高公公以无心之言,抹去心上尘封的泥土,今日,拓跋启用慷慨陈词,叩响了悕雪心房。
衣冠加身时,悕雪没能做一个好皇帝,她愧对大豫百姓,无颜于列祖列宗,这也更成为了她毕生之憾……而此刻,她却像在拓跋启身上,看到了希望的光。
房中的茶水见了底,拓跋启也打起了哈欠,悕雪便主动提出送他回寝宫,只为表达心中敬意。
回去的路上,两人还聊起了别的,尤其是说到宴会习俗时,悕雪斗胆摆起了大夫的架子,劝诫拓跋启不要贪杯,毕竟,皇位想要坐得稳,身体素质自然不能落下。
最后,直到看着拓跋启睡下,悕雪替他掖齐被角,摆好鞋靴,才安然离去,但临走前,还是忍不住环顾一周。
悕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,其实今日之举,多少是有僭越之疑,不过,比起刚才的心动事,这已经算是不露山水,即便是生死的教训,也不足以让她心若磐石。
所以,有过今日一次,也就知足吧……悕雪在心中默念,而后,便走出了寝宫。
宫中依旧静得出奇,除了日光渐强外,一切仿佛还是刚开始的样子,就好像不曾有人来过。
在回房的路上,悕雪也在暗中祈祷,愿昨晚与今晨的所有,也能这般悄无声息地逝去。
就这样,悕雪抱着美好的念想睡去,却不知,在她走出拓跋启寝宫时,就有人看到了她。
悕雪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,不过后来,却是被人叫醒的,而且睁眼时,看到的还是桓姑姑的脸。
“桓姑姑,有……什么事嘛?”悕雪睡眼惺忪。
“陶姑娘失礼了,是皇后娘娘有请……”桓姑姑的语气有些严肃。
听到“皇后”一词,悕雪立刻就清醒过来,她忽然意识到,自己还忘了件大事。
其实昨晚回到东宫时,悕雪就发现了,自己穿着的还是皇后宫里的衣服,她本应该去还回去,可夜里又不熟悉路,又不想麻烦高公公,便想着今早自己去还,可是,从拓跋启那里回来后,就完全忘了这档子事。
“好的!”悕雪二话不说,就下床穿衣。
悕雪动作很快,对着镜子整理衣襟时,看到脖颈上的红色痕迹,她不免心头一紧,也不知桓姑姑看到没,而后,便赶忙戴上脖围,随桓姑姑离开了。
去的路上,悕雪才注意到,桓姑姑身后,除了那些低等宫女,还跟着另一个侍女,是张生面孔。
单看侍女的衣着,悕雪也看不出她是哪级、何处的女官,虽然没有说话,却隐隐能感到她对自己敌意。
进了殿中,悕雪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,向宿皇后问安后,她依旧正襟危坐于堂上,神色肃穆地看着自己。
除此之外,悕雪还看到了宿羽栖,她也坐在殿内,悕雪不禁诧异,那次茶馆之后,两人便再未见过。
此刻,那位面生的侍女,也走到了宿羽栖的旁边,悕雪恍然,难怪她刚刚看不出来,原来此人是宿羽栖的侍女,而并非宫中之人,
“大胆民女,还不跪下!”那侍女突然嚷道。
悕雪愣了一下,并未如言行动,她虽没有身份,但也不至于,向一个侍女低头。
不过,悕雪立刻瞥眼,看过了宿皇后,只见她没有任何反应,就像是默许了一般。
悕雪不由得蹙起眉头,而后,便向宿皇后行礼,“小女愚钝,还不知犯了什么错,惹恼了宿郡主,请皇后娘娘赐教。”
“陶姑娘,你今早,是不是去了启儿的寝宫?”宿皇后的质问声传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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