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问话,悕雪瞳孔骤缩,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脖颈,然而,对上源澄的目光,深邃中还潜藏着暧昧,她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“睡……得不错。”悕雪不安地吞了口唾沫。
“是吗?”源澄眉尾轻挑,眼中却闪过一丝没落,接着,又淡淡地应了声,“那就好……”
对此,悕雪答不上话来,其实她之前,担心的一直是另一件事——源澄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,而她又即刻“投奔”皇后,源澄是否会怀疑自己,甚至挑破这一切。
“我要入宫……去做皇后娘娘的‘笔润’了。”悕雪小心翼翼地说道,“也不算是宫女,该去东宫的时候,还是会去东宫,其他时候,也都是跟着桓姑姑,只有在说书时,才会去娘娘那里。”
这是悕雪提前想好的说辞,她如此强调,是让自己和宿皇后,显得没那么亲近,好打消源澄的顾虑。
“嗯……我知道了。”源澄目光如炬,语气却是那般云淡风轻。
源澄的声音越是轻柔,便越会勾起悕雪,关于昨晚梦里的回忆,当时,他也是这般唤着自己的名字。
关于身份的事,源澄并非是没有考虑,但转念一想,他似乎也没是什么好顾虑的,司马氏在南方实力尚存,何必千里迢迢,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,过来当说客。
还是说,悕雪自己另有企图,想搅动拓跋王朝?源澄不禁嗤笑,她有真本事做到,自己倒是可考虑,成为她的不二之臣……
看见源澄的邪笑,悕雪心里不禁“咯噔”一下,而且紧接着,源澄还向自己走来,她不自觉地连忙后退。
源澄见状,马上站住脚,朝悕雪使了个眼色,示意她看看门外,悕雪立刻意会——门外有桓姑姑在场。
反应过来后,悕雪不禁有些自责,她明明是想好好守护源澄的,这次进宫也是,结果,却在这种小事上露出马脚。
“小女一介女流,才资平平,能得源大人的收留、赏识,这份恩情,小女磨齿难忘……”悕雪向源澄拱手。
“陶姑娘见外了……”源澄说着,便亲自握住悕雪的手,将她扶起,“行李……都收拾好了吗?”
悕雪颤栗于这突然的肌肤之亲,而且,仅是在转瞬之间,源澄还似有意,搓捻起了她的指尖。
然而,刚挠动了春心,源澄却即刻收手,这令人浮想联翩的欢愉,让悕雪忘乎所以,就看她红着脸看向源澄,眼神中带着控诉之意。
源澄见状,不禁扬起嘴角,眼中也显出浓浓地不舍,如此,悕雪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。
“都收好了,谢源大人关心……”悕雪赶忙撇过头。
行李就放在桌上,源澄扫过一眼,看到最上面的那支玉簪,眼中不禁闪过欣慰之色。
悕雪赶忙走过去,系好了行囊,带走这只玉簪,悕雪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——拓跋启等人已经见过,知道这是她的家传之物。
不过,刚才被源澄那么一碰,使得悕雪有些莫名的心虚,虽然,之前那个理由,已经足够有说服力,源澄应该也能想到,此刻,她却不由得担心,会被源澄看出私心。
“那就好……”源澄薄唇紧抿,有些口不择言。
其实,源澄还有很多话想问,但外面站了不少人,为了悕雪日后的安危,他必须三缄其口,不过好在,今后还能相见,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,他这样安慰自己。
“前几日,帮大人采买的书籍,已经放在小书房的老地方了,都是难得的孤品,请大人好好保存。“悕雪整理好了情绪。
这是一句暗语,根本没有所谓的书籍,东西也是悕雪刚才,趁着源澄和桓姑姑讲话的空隙,才临时放过去的——母妃留下的帛带,及宝石耳饰。
虽说有宿皇后庇佑,悕雪却不敢懈怠,今晨之事,皇后要将她收入皇宫,才能安心,可见自己并未得到她的信任,而那些暗示她本来身份的东西,她更要彻底放下,至少不能带在身边。
此刻,唯一的选择,就是相信源澄了,这也是悕雪在入宫前,必须与源澄见上一面的重要原因之一。
源澄眉头微蹙,没有说话,见悕雪仍旧目光恳切地看着自己,便轻点了下头,到底意只何事,要去亲自去看了才能知道。
见源澄首肯,悕雪不禁鼻尖一酸,至此,她好像也能安心离开了,皇后的懿旨虽来得唐突,但因为昨晚的乌龙,这样就此别过,或也不是件坏事。
只是一想到,以后此地将住入新人,悕雪还是有些意难平,不过,这可能就是命数吧……
“望源大人保重身体。”悕雪深吸了口气,“再尽快寻得副手,为您分忧……”
悕雪看着源澄,露出自认为最美的笑容,如果,一定要说有什么遗憾,应该就是诊脉之事吧,好不容易准备好了,却落得无疾而终的下场。
“嗯……”源澄轻哼了一声,转而突然提议,“要不陶姑娘,就现在就诊治一下呢?”
悕雪说的每一个字,源澄都想出言反驳,压制的怒火就变成了奇怪的东西,源澄自然清楚,此刻的把脉是无稽之谈,然而他却执意伸出手,只是想再让悕雪碰碰他罢了。
“源大人,您说笑了。”看着源澄的手,悕雪不禁有些无奈,“您真是,一点诚意都没有呢……”
留下这样一句话,悕雪就随桓姑姑离开了,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源澄忽然想到了什么,他的眸色愈发晦暗,脸色也比任何一次,都要肃穆。
……
第二日,东宫书房。
悕雪刚到,拓跋启就迎了上来,对她的宫廷生活嘘寒问暖,逐一应答之余,她不禁心中惶恐,拓跋启怎么这么快,就知道了此事?
虽然在收悕雪入宫时,宿皇后准备了一套“胡汉和睦、文墨交融”的美丽说辞,但悕雪心知肚明,宿皇后只是要把她留在在身边,亲自看管罢了。
这些悕雪都能理解,但还有一点想不明白,就是既然要提防她跟拓跋启,又为何会同意,她继续来往于东宫。
“都是我不好……”拓跋启主动上前。
“殿下言重了,多谢殿下关心……”悕雪有些不知所云。
拓跋启的靠近,让悕雪感到不失,欠身后便小心后退,想要和拓跋启保持距离,拓跋启却二度走来。
“陶姑娘,是在怪我吗?”拓跋启低着头,十分自责的样子。
“没有啊!”悕雪倏地站住脚。
悕雪有些慌乱,只好将身子弯得更厉害,想从旁去看拓跋启的面色,从而找出事情的原因。
然而,就在这时,屋外突然想起通传声:“先马大人到——”
喜欢衣冠何渡请大家收藏:(www.zuizaoxs.com)衣冠何渡最早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