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……这种事也跟你说?”宿羽栖瞥过眼。
“不不不!”悕雪生怕宿羽栖误会,连忙低头否认,“是在告知源大人时,小女碰巧在场……”
“嗯……原来是这样。”宿羽栖顿了顿,又冷不丁地说了句,“源……大人吗?”
后面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,而实际上,是宿羽栖故意说给悕雪听的,想看看她的反应。
悕雪听闻,不禁眉心一蹙,下意识地想要替源澄辩解什么,但好在她沉住了气,拓跋启和源澄说这些,仅能证明二人关系不错,宿羽栖应该也不至于,为此心生妒意。
“是……”悕雪轻声应答了一句。
“既然都说到了源大人……”宿羽栖仍不放弃,“陶姑娘从源府搬出,感觉如何?”
“宫中被厚水暖,源府自然比不上,只是锦衣玉食虽好,小女一介庶民,未成受此恩泽,只觉得受宠若惊,一时有些难以适应。”悕雪答道。
“不适应……”宿羽栖掩面而笑,“居然也会有你这样的人,你可知道,别人都是挤破头,想搭上我们宿家,而你,不仅是被姑母钦点,还来往于东宫,生活上,还有乌丸姑姑照拂。”
悕雪本可像其他人一样,感恩戴德、阿谀奉承一番,但因为提到了源澄,即便是在跟皇宫作比,她也要不自量力,即便要被宿羽栖挖苦,她也不忍源澄被人看轻。
况且,悕雪早已是站上过山巅之人,深知繁华背后的腐朽,以及高处不胜寒的道理,生死归来后,她已看淡名利外物,由心归于平淡,也明确了自己生所求为何。
“小女之惶恐。”悕雪微微欠身。
“那你就慢慢受着吧……”宿羽栖不屑地扬起嘴角,“陶姑娘既然是知理之人,都知道这消息了,不来该恭贺一下吗?”
听着这相似的台词,说得也都是高兴事,悕雪听着,却觉得宿羽栖是在强颜欢笑,而且,她比拓跋启更不坦诚。
若真是满心欢喜,这样盛大的婚事,怎会缺她一句祝福,此刻偏偏讨要,就像是在借人之口,劝服自己一样。
“郡主好像,并非是想要收到祝福的……”悕雪眼中闪过一丝同情。
看着宿羽栖的神色,悕忽有恍若隔世之感,先不说自己困于宫中两年,若不是有司马澄在,那日子会有多难熬,还有荀太后和司葵,包括自己的母妃,听宁姑姑说,她当年嫁入宫中,其实也非心甘情愿。
“哈哈……”宿羽栖忽然大笑起来。
悕雪从笑声中,隐约觉感一丝凄凉,她什么也没说,只是默默地等着她笑过,这或是现在的自己,唯一能做到的事了。
“既然,陶姑娘不想开口,那就出力吧……”宿羽栖突然握住悕雪的手,“陶姑娘不是精通宝器嘛,我婚宴的礼贺司,就交给你了……”
……
拓跋启娶亲的事如约进行,而因为宿羽栖的这句话,往后的一个月,悕雪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,每天要花不少时间,跟负责礼仪和珍宝的女官们学习。
好在宿皇后和拓跋启,也都受到此事影响,悕雪也拿出当年处理政事的作风,总算抗住了一切。
大婚当日,悕雪一早,就随着女官们开始忙碌了,因为是宿皇后的儿子娶亲,又是自己的侄女出嫁,所以北宫,不仅要收诸侯的赠礼,宿皇后还要自行赏赐。
这一来一去,事务之繁杂,可想而知,悕雪作为汉人,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,直到晚宴前夕,她才稍微松了口气。
就在这时,多日纳找到悕雪,说宿羽栖想见见她。
宿羽栖身份尊贵,皇帝又特允她从北宫出嫁,所以大概半月之前,就已经住在宫里了。
陪宿皇后读书时,宿羽栖就经常参与,而且又作为她的礼贺司,两人的见面就更加频繁,到了准备的后期,悕雪已经逐渐上手,就是时而,还会同她闲聊几句。
“陶姑娘坐吧,有件事,我想告诉你。”宿羽栖开门见山。
此时,宿羽栖已经换上了新娘礼服,她本就生得比一般胡族女子要清秀,再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加持,不仅压压群芳,更隐隐透出世子妃之势。
“宿郡主请说。”悕雪向她颔首。
“其实之前,是我向姑母提议,招你入宫的。”宿羽栖淡然一笑。
“这……”悕雪惊诧,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来。
“你就没有想过,那日,为何姑母和多日纳,一看到红印,就认定那是殿下弄的?”宿羽栖看着悕雪。
其实在事后,悕雪也想过这一点,但觉得已经于事无补,便没再过多纠缠。
“小女愚笨,还请郡主赐教。”悕雪攥紧了拳头。
“因为殿下脾气不好,之前喝多了酒,也对一个宫女,做过类似的事……”宿羽栖若有所思,“而那一次,姑母就随便找了个由头,就将那宫女处死了。”
悕雪瞳孔骤缩,宿羽栖则继续说道:“陶姑娘愿用热铁自证清白,虽然勇气可嘉,不过跟整个黛国相比,好是不值得一提。”
“宿郡主救命之恩,小女无以为报!”悕雪赶忙起身。
“你……也不是无以为报。”宿羽栖扶起悕雪,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,“作为回报,你现在就告诉我,那红印是谁弄的吧?”
此话一出,悕雪不禁身躯一震,脑中飞速思考,要如何才能把这件事圆过去,但其实她说谁,自己和对方都无法两全。
“反正也过了这么久,已经没有对症,这件事情,除了当日堂上之人,也没第六个人知道……”宿羽栖似乎是在宽慰悕雪,但话锋一转,“哦,不对,那个人应该也知道。”
“绝不是启殿下,请宿郡主放心!”悕雪答道。
“嗯……我知道。”宿羽栖语气轻巧,又接着反问道,“所以呢?”
悕雪以为,宿羽栖是因为拓跋启,才对此心有余悸,所以,只要自己否认了,便可就此了结,然而……
“既然陶姑娘不想说,那就让我猜猜吧……”宿羽栖饶有兴趣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“宫人……陶姑娘性子刚烈,我想也看不上,而那晚的东宫,又只有两位主子,又不是启殿下……”
答案已经呼之欲出,悕雪不得不叫住她,“宿郡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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