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悕雪入宫,那晚的事情,就已经被她深埋心底,随后,又因为大婚之事,时间被忙碌填满,和源澄见面的次数也在减少。
虽然,包留了带脖围的习惯,但红印早已褪去,悕雪也以为,自己是真的忘记了。
然而,忙碌过后的喘气,旧事被再度提起时,身体的记忆也跟着被唤醒,脑子里是源澄的脸,还有房间里的烛火。
“您已贵为世子妃,不应该为小女的琐事忧心……”悕雪的声音微有颤抖,“您的救命之恩……”
还没等悕雪说完,宿羽栖便打断了她,不悦地嘟囔了句,“哼,我也不是为了救你……”
悕雪不禁愣住,而后,宿羽栖一直没有说话,当悕雪抬起头时,她已经瞥过眼,望着窗外的天空。
“茶馆的事情,陶姑娘还记得吗?”宿羽栖冷不丁地问道。
“记得……”悕雪恭敬回答。
“你觉得我那次找你,是为何?”宿羽栖接着问。
悕雪正要开口,宿羽栖又强调道:“刚才那个,你不肯说,现在,你总可以跟我,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吧……趁我还不是世子妃的时候。”
“宿郡主是在提点我,不要因为我的存在,误了源大人的仕途,毕竟,他也是皇亲。”悕雪深吸了一口气,“而且,也是靖安公主的心上人。”
“还是很聪明的嘛……”宿羽栖点点头,“不过那一次,也不完全是为了靖安,我其实……”
女子的直觉告诉悕雪,宿羽栖想说的是——“我其实心悦于源大人……”
当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源文姬、贺赖朝的话,也随之在悕雪耳边响起,“那些公主、郡主都看不上眼……”、“源大人很受欢迎的,你肯定比不过那些公主、郡主……”
“宿郡主,您对……”悕雪不禁咋舌。
“陶姑娘,我可没戳穿你啊!”宿羽栖一个瞪眼。
悕雪立刻止住了声,她不禁陷入思考,在这个时间,特意将心事告诉她,意欲为何……
“可惜茶馆之后,你并未离开,所以,我就在姑母耳边吹风,说殿下身边有个女书童,听说还会读书。”宿羽栖下巴微扬,似乎还有点小得意。
悕雪恍然,但转念一想,觉得也无需责怪,拓跋启是当朝皇世子,就算没有宿羽栖,宿皇后召见她,或也是早晚的事。
“所以,你也不必对我千恩万谢,我让姑母收你入宫,就是想把你,从他身边弄走而已。”宿羽栖毫不掩饰,“你是这么长时间来,第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子,靖安那日见到你,事后可生气了呢……”
悕雪没有说话,宿羽栖是郡主,更是也是世子妃,自己尊她、敬她,都是理所应当。
“在大婚之前,给你安排那么多事,也是想让你忙得见不到他,如果,你要是再犯些错,被姑母责罚,似乎也不错……”宿羽栖转过头,看着悕雪,“可是,你没给我这个机会呢。”
此番听来,宿羽栖似也心肠歹毒,不过这些都已过去,那些刁难什么的,最后也都是无伤大雅。
比起前朝权术,悕雪觉得这最多,只能算是私心,而私心,她自己也有,更何况,就单凭那日,宿羽栖在烫铁前救下自己,她也不会有什么埋怨。
“小女……一直在竭尽全力。”悕雪应声道。
虽然宿羽栖这么说了,但其实,在悕雪中途向她汇报时,面对悕雪的错误,无论真心与否,她并未出言讥讽,反倒是耐心地指出,再提出看法和建议。
“即便我们见面时,只有这么近的距离,但我其实也知道,我们终会失之交臂……”宿羽栖摸了摸自己的喜袍,“先不说,他对我置之不理,就算他真对我有情,我也未必有勇气,就能放下这些。”
听到宿羽栖的无奈,悕雪骤然觉得她鲜活了不少,这段时间,两人接触增多,在她面前,宿羽栖永远的端庄的大家闺秀,行为举止,没有任何疏漏,就像是画上的女子。
“我原来学汉话,只是为了殿下,而他出现后,我就变得更积极了,只不过,这些年的努力,都抵不上你的一眼。”宿羽栖换上一副自嘲的口吻。
此刻,宿羽栖的眼眶已微有湿润,悕雪默默看着她,心中同样百感交集,不仅是在感怀她的爱而不得,也因为悕雪自己,其实和她一样。
宿羽栖又怎会知道,她羡慕的这一眼,实则,源澄也是在透过悕雪,看着另一个人,一个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。
“那宿郡主,看上了他什么呢?”悕雪贸然发问。
悕雪想从别人的回答中,找到自己的答案,不过,话音未落,她便又开始后悔于自己的失礼。
“他和别人不一样,身为皇亲,却不争不抢,不求名利,默默跟在殿下身边,做一个小官。”宿羽栖眼中闪过一道光亮,但又迅速暗淡下去,“不过现在,我已经不喜欢他了!”
悕雪诧异,她甚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,随后,还没等她发问,宿羽栖就主动解释起来。
“从那天宫宴开始,他帮叱罗娘娘笔述三小诗,后来,还主动参加世子、王爷的聚会,还会跟殿下进出御书房,在陛下面前露脸……”宿羽栖叹了一口气,“他已经不是那只自由的鸟了,人果然还是会屈服的。”
其实在悕雪知道,宿羽栖心悦于源澄时,她心中是不安的,且不论身份家世,或就是其他的,自己也不一定比得上她。
“听到我这么说,陶姑娘……是不是就放心了?”宿羽栖噗嗤一笑,“你也该说说了吧,那一晚,是不是干柴烈火……”
“宿郡主,事情……不是你想象的那样!”悕雪双颊微红,“那晚,什么都没发生,真的……”
“哦?真……的?”宿羽栖十分惊讶,转而,似乎又想到了什么,“陶姑娘,你不用这么拘束,我都把这种事情跟你说了,你还不放心我?在我们这里,其实没中原那么多讲究……”
“真的,真的没有!”悕雪盯着宿羽栖的脸,一字一句地强调道。
或是悕雪的气势,镇住了宿羽栖,她思索片刻,便继续说道:“嗯……其实上次,殿下也没跟那宫女发生什么,因为高公公及时发现……”
宿羽栖说完,又打量了一下悕雪,“不过,陶姑娘应该也不可能,完全无动于衷吧?毕竟论家世地位,他虽不及其他皇亲,但中原读书人最在意的才情,他则是黛国的翘楚……”
悕雪没有说话,宿羽栖都跟自己这样坦白了,她若再要说谎,心里多少会有些过意不去。
“嗯,既然这样,那我就好心提醒陶姑娘一句。”宿羽栖冲悕雪眨眨眼,“我虽然是没可能了,但还有靖安在虎视眈眈呢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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