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天中午,拓跋启就从源澄那里,得知了悕雪要在今日离宫的事,虽然,已经有所预料,可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。
午后,拓跋启便让高公公,集合整个东宫的宫人,包括皇世子妃那边的,进行训诫,为悕雪“腾地方”,同时,还将宿羽栖叫到了身边。
两人婚后,虽是住在同一座宫殿,但除了必要的场合,大多时候都是各过各的,互不过问。
宿羽栖本心思细腻,拓跋启此番,将她的宫人也一并叫走,必然会引起怀疑,而且,要是宿羽栖正好出门,看到悕雪和源澄的话……拓跋启觉得,倒不主动告诉她。
虽然主动答应源澄,要说服宿皇后,但拓跋启还是不免忧心,害怕自己如当年般重蹈覆辙,而宿羽栖既是自己的正妃,也宿皇后的侄女,同时也能言善道,不失为一个好帮手。
况且,昨日之事,本就出自宿羽栖之口,虽然当时,拓跋启说是自己的逼问,但实则,是宿羽栖主动来告知的。
“这好像是第一次,殿下主动来找妾身。”宿羽栖说道。
“陶姑娘已经离宫了……”拓跋启直言道。
宿羽栖脸上闪过一丝错愕,但很快又平复下来,并接着问道:“殿下的速度……这么快吗?”
“不是我,是陶姑娘自己,还有源澄。”拓跋启解释道。
“难怪……”宿羽栖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,“我还在想,殿下,怎么会舍得。”
“你别挖苦我了行不行?”拓跋启没好气地说道,“昨日,也不知是谁那么着急,来告诉我陶姑娘的事……”
虽然,宿羽栖对拓跋启没有爱,但她很清楚要如何,才能做一个好的皇世子妃。
庆春宴的时候,宿羽栖的母家来到宫中,她母家地位不高,但母亲有一双巧手,特别擅长做美食,而这次,就给她带来了秋日酿制的果酒,说再放个半月,和口蘑同享绝佳。
昨日,宿羽栖想赶在晚膳前送去,刚到北宫,就闻到了烤口蘑的香气,她还觉得自己来得正是时候,当时,前殿门口无人,她正要敲门,就听到了宿皇后和悕雪的对话。
“我只是记得那天,殿下带着新书去找陶姑娘,结果却铩羽而归,一整天都闷闷不乐……”宿羽栖毫不客气地回应道。
宿羽栖说的那天,正是悕雪的生辰之日,之前,拓跋启无意在内室簿上,看到了悕雪的生辰,一直默默记在心里。
而那几本新书,也是悕雪平日里提到过,却未能读过的东西,拓跋启各种想办法,请太傅、其他世子帮忙,终于搜罗了过来,想给悕雪一个惊喜,结果,当天,悕雪一夜未归宫。
第二日的东宫阅书,眼睛又一直在源澄身上大转,害得他一时失了兴致,直到现在,还能把东西送出去。
“行了……我不想跟你争执。”拓跋启深吸了一口气,“今晚,你跟我一起去母后的寝宫,给她一个交代。”
“是关于陶姑娘的事……”宿羽栖瞥过眼,“我去了干什么?”
“陶姑娘那么有才华,她不应该受困宫中,更不应该被关在后宫里。”拓跋启望向别处,“以后,若母后想要听书,就你去念好了。”
此话一出,宿羽栖不禁蹙起眉头,“您……是要放她走?下午的那些也是因为……”
“不然呢……你以为什么?”拓跋启略有不满。
“呵……”宿羽栖苦笑,再微微欠身,“妾身知道了。”
……
本来,宿皇后还在为昨日之事担忧,而今日,看到拓跋启再来北宫,而且,还带上宿羽栖,来同自己用晚膳,她很是高兴。
晚膳过后,再喝着宿羽栖带来的果酒,气氛正好,宿皇后就想让桓姑姑,把悕雪也叫来尝尝,毕竟昨日,自己也把她吓得不轻。
“乌丸,把陶姑娘叫来吧……”宿皇后说道。
“是——”桓姑姑应声道。
然而,桓姑姑还没走出门,拓跋启就开口说道:“母后,陶姑娘……已经不再宫里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宿皇后不解地看着拓跋启。
“儿子已经把她送出宫了。”拓跋启轻声道来。
“为什么?”宿皇后面色一沉。
拓跋启没有马上回答,还还不紧不慢地,小酌了一口,宿羽栖见状,赶忙替他应声。
“姑妈,您不要担心,往后呀,那些书就我来给您读。”宿羽栖帮腔道。
宿皇后神色稍有缓和,接着,似乎想到了什么,“难道是因为昨……”
“姑母……昨日之事,是侄女不对,在外面不小心听到了,实在是吓坏了,就急急忙忙跑回去告诉殿下了。”宿羽栖连忙起身。
“她是我身边的人,你有什么资格把她送走?!”宿皇后质问道。
“在成为您的‘笔润’之前,她明明是东宫的人,再早一点,还是源府的人。”拓跋启咬着嘴唇,“是您强把她要走的……”
听宿皇后提起“你我”,拓跋启脑中就会响起这样的声音——“你是我的儿子”、“我是你的母后”……这些,他感到莫名的压力。
“是因为昨日之事吗?你要是不满意,你直说便是……”宿皇后看了宿羽栖一眼,“或者说,你想把她纳入你的后宫。”
“儿子没有!”拓跋启反驳道。
“那你想要怎么样?!”宿皇后胸前上下起伏。
拓跋启低下头,双手攥成拳,深吸了一口气,轻声说道:“儿子,想要她自由,儿子珍惜她的才华,中原文化也应该被更多人看到,她不应该受困于此,更不应该……”
“她现在人在哪里?”宿皇后看向宿羽栖。
宿羽栖连忙摇头,而听到这里,拓跋启更是失望至极,“母后您还不懂吗……您都已经利用她,促成了这桩婚事,接下来,还要把她养成您的棋子,用来拴住父皇吗?”
“你说什么?!”宿皇后有些尴尬,“我……我才没有。”
“那您……又是真心喜欢听书吗?”拓跋启反问道,“之前,靖安在后妃面前挖苦她的时候,您怎么没有替她说话呢?”
“陶姑娘是陶姑娘,可靖安毕竟是你妹妹啊……”宿皇后有些恼,“我昨天已经说了,我只是想留她在身边,至于是用什么方式,还在考虑。”
“只考虑什么方式,对您最有利,是吗……”拓跋启冷着脸,“您就没想去问问她,她自己想要什么吗?”
宿皇后不禁哑然,拓跋启又接着说道:“不过,告诉您了又怎样,还是会我当年那样吧……”
拓跋启看着大门,目空一切,像是在自言自语,脸上带着笑容,眼中却尽是苦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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