宿皇后也没想到,当年之事,对拓跋启有那么深的打击,其实,她也有些后悔。
那宫女也不是非死不可,只是那个时间,拓跋启刚登上皇世子之位,根基尚不稳固,宿皇后担心有心之人,会拿此事做文章,才下了狠手。
“启儿,母后不是这个意思,我刚才会那么问,也只是担心陶姑娘,宫中锦衣玉食,要什么有什么,外面肯定比不上,她这肯定是要受苦了……”宿皇后解释道。
“母后……”拓跋启欲言又止,最后,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宿羽栖听了这话,心情也有些微妙,这里的确不愁吃穿,但她想要的自由,却永远失去了,就比如现在,她必须站出来,缓和气氛。
“姑母,您就别担心了。”宿羽栖小声劝导,“陶姑娘本就是庶民,宫中的东西她本高攀不起,您让桓姑姑去查查屋子,只是……没顺手牵走什么,就让她去吧?”
“就让她去?这怎么行……”宿皇后神色一变,“靖安的事情她都知道,要是捅给了白部,那可怎么办?”
“侄女觉得,陶姑娘是这样的人。”宿羽栖宽慰道,“平日同陶姑娘交流,侄女觉得她是真心,想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原,昨天的事,应该是把她吓坏了,才会冒险离宫的。”
“你怎么敢肯定?”宿皇后眼中闪过一丝警惕。
“黛国与白部,孰轻孰重,陶姑娘心里自有一杆秤,她要是真想攀龙附凤,那应该是兴高采烈地留下了才是。”宿羽栖不禁苦笑,“侄女愚笨,也没想出抹黑了黛国,对她有什么好处。”
宿羽栖句句在理,宿皇后一时也无力反驳,不过,被小辈这样提醒,面子上还是有些过意不去。
“她真的……就再也不回宫了?”宿皇后确认道。
“姑母,您再这样问,侄女都觉得是您偏心了。”宿羽栖故作委屈,“您就这么舍不得她啊,就一汉族姑娘而已……”
“才不是呢!我可是你母后啊……”宿皇后握住宿羽栖的手,“我还盼着你俩,有好消息呢。”
宿皇后朝宿羽栖使眼色,言外之意昭然若揭,宿羽栖只能装不懂,来避开此事,虽然她也知道,该来的早晚要来,但能多一阵是一阵吧。
“启儿,那我们就说好,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,但陶姑娘也永远别想,再踏进宫门,不过是北宫、还是东宫。”宿皇后理了理衣襟,“更不要说,跟你见面之类的事。”
在宿皇后看来,自己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拓跋启好,平日都不忍说一句重话,所以今日,哪怕拓跋启算犯了再大的错,宿皇后也定会护他周全。
只不过,虽说是“惜才”,宿皇后就直觉认为,是拓跋启对悕雪动了情,因为怕自己不同意,再加上昨天事情的刺激,才来了个金屋藏娇。
当初,宿皇后把悕雪叫到身边,也是想让悕雪有所忌惮,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,而悕雪又是汉人,宿皇后还可以以此,借树立仁厚的形象,如果可以,她还想借机修复,自己和也拓跋启的关系。
虽然在明面上,拓跋启礼数周全,和自己母子关系融洽,但其实心却疏远了,拓跋启不来讲故事,也并不是因为他事务繁忙。
到了后来,宿皇后也看到了悕雪的好,第一次宫宴,她巧妙地替自己解了围,第二次庆春宴,拓跋武记住了她,宿皇后则也跟着沾了光,还有,最近的靖安一事。
宿皇后看到了悕雪的智谋,她身边正缺一个这样的人,所以,她也是真心想培养悕雪。
这一次,宿皇后自以为,已经比较小心了,却没想到,会吓跑了悕雪,这让她有些受挫。
“儿子明白……”拓跋启轻声答道。
听到拓跋启承诺,宿皇后基本上也安了心,不过,心里已经有了个计划,她要“光明正大”地把悕雪送出宫去。
“剩下的事就交给母后,你父皇那边,我也会好交代,启儿就放心吧……”宿皇后重获笑容。
互利共赢,又成人之美,宿皇后自然乐意为之,对她而言,失去悕雪并非大事,日后,还有千千万万个“悕雪”,或者说,这反倒让她安了心。
昨日,宿皇后优先跟提入后宫,而不是东宫,其实也是有所考量,她怕悕雪太过聪明,未来或会威胁到宿羽栖的地位。
……
昨晚,源澄一夜没睡,想了不少事,而悕雪会求他去帮慕容倾,就在他的预料之中,他甚至还先一步,想到了解决之法。
说句心里话,源澄并不想帮慕容倾,尤其是听悕雪说,自己在慕容倾身边待了两年时,他就莫名地有些恼,不过,自己能跟悕雪再遇,又是多亏慕容倾的“退让”。
再往前了说,源澄还应该感谢慕容倾,当年若不是他,帮助悕雪假死逃脱,今日,“公子”又怎么可能在数年之后,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。
源澄不喜欢欠人情,帮慕容倾这个忙,就算是回报当年的恩情,至于,自己和悕雪之间、和慕容倾之间的、还有和“公子”之间的帐,他会慢慢地,一点一点地算清楚。
晚食也是莫陈叔,送到源澄房里的,悕雪红着眼,在源澄的“监视”下,吃完了饭。
“源大人,对不起……”除了这一句,悕雪都不知道,自己还可以说什么。
“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。”源澄神色淡漠,“够了……”
“那如果……没什么事,我就先出去了。”悕雪准备起身。
“你要去哪里?”源澄面色一沉。
悕雪像只受惊的小鹿,之前因为哭泣,而红肿的眼圈还未消下去,此刻,愈发显得楚楚可怜了。
“我……昨晚一夜未眠,想……休息了。”悕雪低下头来。
不仅是因为睡眠不足,刚才那些解释的说辞,才更加耗心耗力,源澄一言不发,悕雪如履薄冰,她不想推卸自己的责任,却依旧字斟句酌,便是希望源澄能好受一些。
“你就睡在这里。”源澄瞥过眼。
“这……”悕雪脸颊绯红。
“我要时刻能看到你,你……不能再跑了。”源澄目光如炬,过了一会儿,又补充了一句,“不然,慕容倾的事……”
“我就睡在这里!”悕雪赶忙把话抢了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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