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这段时间,悕雪和源澄都待在同一间屋子里,但碰面、说上话的时间,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。
源澄在为乌兰之事四处奔走,悕雪不能出门,也在尽自己所能,通过信函、书籍等,为此事添砖加瓦。
有时,源澄回府换个衣服,悕雪就在小书房里忙碌,他忙完回房,悕雪已经睡下,而悕雪醒来时,又或源澄已经离开。
除此之外,因为公开身份,两人的关系也变得有些别扭,就拿称呼来说,彼此都有些难以开口。
若按照大豫的情况,悕雪位高权重,处于礼貌,称源澄为“澄殿下”或“澄公子”,但如今,这些身份都已经不复存在,到了黛国,悕雪就是一般庶民,按礼就该称“源大人”。
源澄也是,“陛下”的称呼自然不行,又承认了女儿身,“公子”也是不可,叫“陶姑娘”,他又觉得不敬,但突然要他改口称“公主”,他觉得有些突兀,悕雪也否定了。
直到今日,这件事情还没谈妥,再加上又各自忙碌,悕雪也在有意避开,和源澄见面。
那天事出突然,悕雪都不太记得,自己说了什么,反正肯定是逻辑混乱,再加上,她一心忧虑慕容倾,最后更是泣不成声。
往事不堪回首,总之就是狼狈极了,悕雪想要躲藏。
源澄则是出人意料的平静,默默听完后,唯一的问话就是向悕雪确认,是否真的要帮慕容倾。
当时,悕雪救人心切。还信誓旦旦地说,无论要她做什么都可以,只要能救慕容倾。
这两天冷静下来,悕雪便陷入了痛苦,她想了一下,觉得真要借黛国之手,求慕容倾的安危,最稳妥的办法,好像就是宿皇后的法子。
如果,悕雪能想到,那源澄也定能想到,今时不同往日,她已不再高高在上,而源澄也不是什么高权重之人。
当初,悕雪逃出宫,就是不想在源澄面前,嫁给别人,结果折腾了一番,不仅公开了身份,还是要嫁人,而且,以“逃跑者”的身份回宫,在后宫那边,必定会处境艰难……
悕雪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,源澄亲自拿着圣旨,要送她入宫,所以这段时间,她一面躲藏,一面竭尽全力收集情报,想着往后,总会用得上。
源澄也有所察觉,知道真实身份后,他便不自觉地放低了姿态,完全就是一“为主办事”的架势,所以就以为,是悕雪觉得他办事不利,迟迟拿不出成果,才会避而不见。
直到这一天,源澄拿着拓跋武的密令,回到府中,都来不及换衣服,就迫不及待地进入小书房。
看源澄这副架势,悕雪心里不禁“咯噔”一下,正襟危坐之余,是掩饰不住的恐慌。
“您看看吧……”源澄定了定神。
称呼上,源澄大多时候,会直接称悕雪为“您”,此刻,他更是双手,呈上圣卷。
不应该是由宫人,直接宣读的吗?悕雪不禁疑惑,她记得宫规是这样没错……转念,她忽然苦笑,应该是源澄,为了让自己有心理准备,提前将旨意带来了吧。
悕雪深吸了一口气,抬起头时,见源澄额有薄汗,胸前还上下起伏,心想他是多么着急,就为了让自己多缓一缓,心中也是愈发动容,接下圣旨后,她便先朝源澄行了个大礼,
“谢源大人!”悕雪抿了抿嘴唇,便立起了身子,“源大人辛苦了,您对我的恩情,小女无以回报……”
悕雪没有询问,而是直接凑到源澄跟前,抬起手帮他拭去汗珠,心想也就是最后一次了,这次入宫,应该就再也回不来了。
“你说什么呢?”源澄抓住悕雪的腕子,疑惑片刻,突然勾起唇角,“您不会无以为报,而且……您不是说了,做什么都可以吗?难道……又要食言了吗?”
“什么意思?”听着源澄挑dou的语气,悕雪有些糊涂。
“您先看看吧……”源澄松开了手。
悕雪怔愣,赶忙展开巾卷,就看着她眼睛越睁越大,看了第一遍时,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,看到第二遍,脸色变得一阵红、一阵白,看到第三遍时,就“蹭”地站了起来。
“源澄,我不会看错了吧,”悕雪不安地吞了口唾沫,“皇帝就这样同意,去援助慕容倾了?!”
“嗯……”源澄抬起头,看向悕雪。
“而且……还是派最精锐的白部去?真的吗?”悕雪手足无措。
“没错。”源澄从容地点点头。
反复确认后,悕雪终于露出笑容,她突然冲上前,一把抱住源澄,不禁喜极而泣。
“太……好了,太好了!我还以为……我差点就……我真是……我怕死了,你刚刚进来的时候,我真的怕死了!”悕雪梗咽道。
源澄愣了一瞬,随后也抱住了悕雪,他进来时,怕悕雪觉得他轻率,特意绷着一张脸,怎么就……
“什么意思?”源澄蹙起眉头。
“我以为你要送我回宫……”悕雪把头埋到源澄的肩膀,“把我嫁给……”
此话一出,悕雪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完,源澄就把人放了下来,面色凝重地看着她。
“你说什么?”眸色一沉。
“要把我嫁给拓……”悕雪低下了头。
“别说了!”源澄再度将悕雪搂入怀中。
悕雪忍不住哭出了声,这几日的压抑,这几日的苦楚,在这一刻得以宣泄,源澄听着心碎,情不自禁俯下身子,捧起悕雪的脸。
目光交汇,就在要吻下去的那一刻,悕雪身子一缩,源澄也忽然想到什么,彼此心照不宣,分别转过身去。
这是两人,在挑明身份后第一次,也是在清醒状态下的第一次,还是是悕雪主动的第一次……
“咳咳……”源澄打破了尴尬,“这是密令,我拿出来只是,想给您看一下,现在还得还回去。”
“那你快去吧。”悕雪捂着涨红的脸。
“那在下就先告辞了……”源澄转过身,朝悕雪拱手。
悕雪轻允了一声,可直到最后,都始终背对源澄,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,她松了一口气,才偷偷向门口看去。
而就这这时,源澄突然停下来,转身望向悕雪,悕雪身躯一震,慌张地侧过脸。
源澄看到她脸颊的绯红,不禁扬起嘴角,思索片刻,就站在原地,薄唇亲启,“明天傍晚,在下……想带您去个地方。”
悕雪本还想问,可眼下,源澄刚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,千言万语便汇成了一个“好”字。
“白天,也请不要出门,在下会差人,把需要的东西送过来的……”源澄说道。
第二日,悕雪依旧窝在小书房里,整理着乌兰的资料,或用不上了,但她喜欢善始善终。
至于源澄的邀约,及所谓的准备,虽忍不住浮想联翩,不过这一天下来,悕雪也没什么头绪,直到后来,有人送来了新衣,说是骑马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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