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起送别宴时的声势浩大,真正的宫门送别,反倒朴素了不少,而在这种重大场合,悕雪作为皇帝,需谨言慎行,情不外露,一切按照宫规礼制行事。
在临行之前,除了亲手誊抄好的书籍,以及各种送别之礼外,悕雪还需在朝中重臣的见证下,将密令转交到慕容倾手中。
于是,刚下了朝,悕雪便在司马澄的护送下,来到了嘉福殿,司马璟、崔洵、杜渝和王沽四人,也已经在此等候,卢翊之则作为笔录列于旁座。
悕雪让姜公公去请慕容倾,关于密令的事,她也是到了今早,才跟慕容倾提起,说今日下朝之后,要请他来一趟嘉福殿,届时有重臣列席,有东西要转交给他。
不是在御书房,而是前朝第二大殿宇——嘉福殿,还有朝臣在场,慕容倾便意识到,这转交之物的非同一般。
不过,关于这要转交密令,其中的内容,悕雪始终没有透露给慕容倾半分,这里面涉及到大豫和乌兰,悕雪也不敢因亲疏,而草率行事。
所以,当慕容倾问起时,悕雪也只能含糊其辞,只能说无论发生什么事,还请慕容倾要相信自己。
殿内气氛之肃穆,让悕雪坐如针毡,慕容倾缓缓走进宫殿,恭敬地向悕雪、及朝臣们行礼。
转交密令的过程很简单,首先要给慕容倾身份,让他在乌兰,也有权可以颁布悕雪的密令,行使大豫的意志。
名义上,慕容婉儿是大豫的公主,慕容倾和慕容婉儿是宗亲,那便可赐予一个皇亲的名号,然后,悕雪再以帝王之令,将密令交给慕容倾便可。
殿中的几位大人,既是朝中重臣在场,也是长辈、悕雪不用多言,他们就会用自己的方式,或厉声威震、或巧言暗示,或循循善诱,确保慕容倾能尽到“大豫皇亲“的职责。
有卢翊之、姜公公在场,宣读诏书等也无需亲自开口,那些有些冰冷,生分的话,也有人替她说出口,悕雪觉得轻松了不少。
其实,密令的存在,本身就是一种不信任,而且密令一出,虽能让大豫及时止损,对两国的关系,多少会带来不好的影响。
作为皇帝,悕雪希望慕容倾,最好永远不要打开这一卷密令,而身为友人和“姐弟“,悕雪也希望,慕容倾能够理解她的苦楚,两人不会因此,而毁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情谊。
或许是因为,跟司马澄学过了权谋之术,慕容倾应对起这些朝臣,还不算太吃力,收下密令和诏书时,脸色也是变化甚微,甚至还对自己报以微笑,这让悕雪感到十分欣慰。
后来,悕雪换下朝服,带着誊抄好的书籍,便和司马澄一起,来到了慕容倾宫苑。
这边,悕雪刚将东西交给慕容倾,昨夜,宿于此处的司马昀,就慢慢从内院走了出来。
“陛下,您来了。“司马昀抻了抻腰身,困倦都写在了脸上。
见司马昀眼睛都还没睁开,就下意识地朝自己行礼,悕雪既觉得心疼,眉头微蹙,但另一面,又被司马昀睡眼惺,迷糊的样子给吸引,觉得十分可爱,不而禁露出笑容。
悕雪还没说话,司马昀便自觉直起身子,再缓缓打了个哈欠,悕雪立刻“响应“,也跟着掩面张嘴,待两人发现了彼此,皆是一愣,然后便一起笑了起来。
穿过荆棘,迎来朗朗晴空,才发觉到处都是惊喜。
“陛下,这几日辛苦了,今日早朝可还好。“司马昀虽然是在问,但从他自信的表情上看,似乎已经有了答案。
“阿昀也辛苦了,托阿昀的福,朝堂已无反对之声。”悕雪微微颔首,以示谢意。
昨日,在聚会瞬时的欢乐,即将分别的哀伤,多种情绪交织,两人都无暇顾及,为这连日来的辛苦,互道一声暖心的问候。
“当然,还有澄哥哥。“司马昀说着,便朝悕雪身后的司马澄,拱手示意。
司马澄没有应声,在他看来,这都是分内之事,更何况,这都是他心甘情愿而为之。
“澄哥哥,时隔半年,你又变成陛下的贴身侍卫了,感觉怎么样?“司马昀抬起头,嬉笑地问道。
在司马昀心中,比起自己四处奔走,司马澄却是用“舍身”,换来王媛芝的帮忙,他才是最大的功臣。
既然能为送别宴,做出这么大的牺牲,那更应该为事情的圆满落幕而高兴,然而,进门之后,司马澄就一直缄口默言,司马昀见状,担心他在为王姑娘之事,才选了个其他的话题,想替司马澄解忧。
悕雪听着,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,心弦缭乱,对于司马澄的回答,有了些隐隐的期待。
“很好。“司马澄撇过眼,看了悕雪一下,而后缓缓开口。
“嗯?……“听司马澄没再说话,司马昀不禁睁大了眼睛,身子都不自觉地探了出去,”就……就这样?“
只见司马澄捎有挑眉,还微微耸耸肩,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,司马昀疑惑地冲他眨了眨眼,似乎还有点没回过神来。
看到司马昀的无措,悕雪即便没转过头,甚至都能想象司马澄,冷着一张脸,神情平静,心中毫无波澜的样子。
“算了……”悕雪暗自叹了口气,说不定对于司马澄而言,“很好”这样的表述,已经是高级别的了。
“不过,卫先生呢?”悕雪四下张望,打断了两人的谈话。
“我刚刚出来的时候,先生正坐在内院里,手按着脑袋,似乎是在醒酒。”司马昀说着,只见他眉头紧锁,模仿起卫铄的样子。
“哈哈!”悕雪笑着点点头,忍不住嘲笑了一句,“谁叫他昨晚那般牛饮……”
“先生是不是跟我一样,舍不得慕容公子,才借酒消愁。“司马昀说着,便有些不开心地撅起嘴,而后来到了慕容倾的身边。
这时,慕容倾正在清点最后的物件,行李之类的东西,都要在午膳前送出去,以便于装车。
“昀公子,不是说好,以后还会再见的嘛。“慕容倾笑着,拍拍司马昀的肩膀,有些无奈地说道。
“他……他应该就是没见过马奶酒,所以贪杯了。”悕雪也在一旁帮腔,“阿昀重情重义,最舍不得容倾的就是你了。”
听了悕雪的话,司马昀连连点头,司马昀是大鸿胪,只要是和乌兰使臣相关的事,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,之后就赖在慕容倾身边,帮着核对。
很快,慕容倾的行囊就已经清单完毕,虽然,司马昀只是在最后,帮忙看了两样,但等目送宫人们立刻后,他还颇为得意地拍了拍手灰尘,就好像完成了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。
“慕容公子的行李已经没问题了,接着就是慕容公主那边……“司马昀若有所思,”那慕容公子,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?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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