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,司马澄的心,已经顺由那思绪,将要接连成网,答案正要呼之欲出时,忽然,理智的重链,却不知从何出冒出。
那东西,绊住了双脚司马澄的双脚,人便也跟着,回到了现实当中。
堂堂璟王府嫡子,司马澄他绝不是,仅凭一个眼神,就武断行事之人。
即便,眼下只有自己和悕雪两人,谁能知道,她的面红心跳就是为了自己,就在刚刚,她不正就算看着自己,实则想着其他人嘛……
想到那貌合神离之状,刚刚蹿出欣喜的苗头,便立刻被司马澄的冷静,淹了个彻底,下来起伏的胸口,加速的心跳,也在瞬间恢复正常,他不禁开始思考。
若眼前的小人真的……有那份情,又何必三番五次地,将自己推给别人,难道……是嫌自己碍事了?
而且,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?
一想到,悕雪身边除了自己,还有数不清的……男子,司马澄脸色便像跌进了墨里,阴沉到不行。
从自己回宫开始吗?司马澄眉头紧蹙,回宫之事,是自己主动提起,而且初见时,悕雪也颇为诧异。
如果自己不回宫,悕雪会召见自己吗?是什么时候呢?司马澄仿佛钻进了死胡同,开始跟不可能的事情,较起了劲。
或者,是在此之前呢?
悕雪虽遇强则强,但以司马澄对她的了解,她生性还是偏软,且多愁善感,容易受情所动。
莫非,是在政变时,因为无所依靠,所以……司马澄脑海中,赫然出现了“慕容倾”的名字,紧接着,又立刻想起悕雪对他种种的“过分”的关照。
此刻,就连司马澄自己,都不曾察觉,他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,神色就好像是到了战场上,与敌方兵戎相见,寒意中暗藏戾气,嘴角似有似无地扬起,却非善意。
只是一个普通的晚宴,突然冒出了小和尚,却一下子,让司马澄乱了方寸,让他愈发看不懂,眼前的小人儿了。
按捺住所有的情绪,司马澄站直了身子,进而半眯着眼,似有似无地打量起悕雪来,
感受到司马澄的目光,悕雪刚刚燃起的嚣张气焰,在顷刻间,被司马澄的寒光浇灭,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。
悕雪一愣,似乎想起了什么,瞬间幡然醒悟。
司马澄就如一头猛兽,是她永远驯服不了的猛兽,而刚才,或是猛兽刚睡醒,悕雪才能虎口拔毛,明明是险象逃生,差点被当成是自己的英勇。
相通了这一点,悕雪反而坦荡了起来,她也没有避开司马澄,心底却油然而生一股淡淡的悲伤,而司马澄,也就这样,默默地注视着她。
目光从审视,渐渐变成了漠然,而后,又莫名地升初一股怜惜之情,司马澄心里“咯噔”了一下,理智的声音在告诉他不能深陷,但最终,他还是未能挪开眼。
两人各怀心事,就这样僵持了一阵,就在这时,耳边响起了钟鸣之声,两人闻声望去。
那是,僧侣们要开始通宵诵经的信号。
悕雪和司马澄回过头,相视一望后,心照不宣地一同往寝宫赶,之前,住持说过,诵经开始后,所有人则不应该再移动,否则会影响神佛听经。
最开始,好像会先由,住持敲击木鱼起声,悕雪和司马澄一路小跑,终于,勉强赶在众僧诵经前,回到了寝宫。
净面、更衣之事,悕雪都可以自己完成,等宁姑姑送上净水,悕雪便让她,赶忙回到自己的寝屋中。
然而,将悕雪送回寝宫的司马澄,却被困在此处,为他准备的寝殿,是在建始殿旁的偏殿,虽然也不远。
司马澄欲告辞,悕雪却叫住了他。
刚才回宫的路上,因为一些小插曲,两人之间的气氛,变得有些古怪,钟鸣声及时阻止,悕雪便也不打算深究。
别看司马澄时而平静宽和,偶尔也会温声细语,但皮囊之下,实则是洪水猛兽,这件事,悕雪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了脑中。
虽然,刚才司马霁顺利脱身,但以悕雪对司马澄的了解,他多半是发现了什么,他现在就不顾住持之言,要回到自己的寝殿。
如此,悕雪更不能确定,像司马澄这样,不守规矩之人,会不会半夜偷偷跑到嘉福殿前,对司马霁做什么。
虽然,司马澄确是怀疑那个和尚,但他也不急于一时,毕竟,明日一早还会相见,况且,和尚总要住在庙里。
俗话有云,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,底细之类东西,总是能摸清楚的。
“咳咳“悕雪压低了声音,”澄公子,今夜就留在建始殿,可否?”
一想到,两人将要共处一室,悕雪心中仍会有些不安,但比起司马霁的安危,悕雪便还是咬咬牙,将司马澄强留了下来。
司马澄没有马上应声,第一反应,便想到了那个小和尚,他薄唇紧抿,眼眸上染上一层不悦之色。
然而,下一刻,一转念却又莫名地想起,刚才,悕雪双颊潮红的娇羞的模样,他赶忙摇摇头,想要驱赶那些杂念。
好……男风吗?
司马澄故作无意,瞥眼朝悕雪看去,看到她那瘦小的样子,喉头不禁滚动了一下,定了定神,便朝悕雪拱手,恭敬地答道:
”在下遵旨。“帝令在此,司马澄也不敢忤逆。
见司马澄恭敬之姿,与往日无异,悕雪暗中松了口气,却不知司马澄臆念已经飘忽,至十万八千里之外。
净面时,借着水花声,悕雪还不忘为自己打气,由她亲自盯守,想必司马澄也不敢造次。
一夜,相安无事。
第二日,宁姑姑过来叫早,进入内室时,先行看到,端坐在软榻上的司马澄,吓了一大跳,赶忙行礼。
”见过,澄殿下……“宁姑姑将头埋得很低,生怕司马澄在她脸上看出了惶恐。
毕竟,孤男寡女共处一室,宁瑛想来,都觉得心有余悸。
而后,司马澄又一直与悕雪同行,直到送走悕雪和司马澄,宁瑛都没找到机会,问清悕雪其中的缘由。
然而,昨夜,悕雪却睡得十分安稳,一开始入眠自然不易,但又因为隐约看到帘外,司马澄的身影,而有种莫名的安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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