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司马澄迟迟没有应声，悕雪的心里，也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，突然问起这种，令人怀疑的话，实在是有些欠妥。
悕雪正在暗自懊悔，觉得自己睡糊涂了，才会心血来潮，又在虎口拔毛了，然而，在听到司马澄回答后，她不禁愣住。
不过，悕雪的高兴的劲还没上来，心中却先行，蹿出一股不悦的情绪。
都过了这么久，能让冷若冰霜的司马澄，心心念念之人，除了妙龄女子，恐怕也没其他人了吧……
而且，更让悕雪膈应的是，司马澄居然都毫不掩饰了，这样一来，悕雪更是觉得，自己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，就明目张胆地打探起来。
“那……她是什么样的人呀？“悕雪问道。
“不是很清楚，见过，但也算不上熟悉。“司马澄轻叹了口气。
原来，司马澄觉得，布林只有些孤傲，但内心柔软，想要被关心的猫兽，不然也不会数次之后，才吃下了自己给的食物，再到允许自己靠近，被他抚摸。
不过，当布林悄无声息地离开后，司马澄却愈发觉得，自己看不懂了，后来被沈行提点，才意识到，或许这些，都只是自己的想象而已。
然而，司马澄的如实回答，在悕雪听来，却愈像是欲盖弥彰，尤其是那声轻叹，更像是有意隐瞒什么。
“那……澄公子是怎么与她认识的？“悕雪摆出一副随口一问的样子。
“益州多山，而其中的山间湖，景色也是别有一番滋味，若无事，在下便会到那里赏景，便遇到了。“司马澄淡淡地说道。
话音刚落，悕雪不由得想起，自己和司马澄的初次见面，是在一个俗到不信的首饰铺里，自然是比不上湖光山色了。
悕雪眼中闪过一丝不屑，话题也在逐渐跑偏，都已经将问话的初衷，完全抛之于脑后，甚至已经明目张胆地打探起来。
“那……澄公子与她见面，都说些什么？做些什么呢？”悕雪接着问道。
“不会说话……多数时候，就是在下看着它。”司马澄的声音沉沉缓缓，似乎是陷入了回忆。
不过，就在这时，司马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，他猛地转过头，目光幽幽地看着悕雪。
“陛下问这些，做什么？”司马澄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。
或许是“情敌”的刺激，让悕雪忘记了自己的处境，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，自然而然地摆起了架子。
“就是心血来潮，想问问，不行吗？”悕雪几乎是脱口而出。
面对悕雪少见的强硬态度，司马澄也不禁一时失语，这一瞬，让他更加切身体会到，他与悕雪之间，是君与臣的关系。
只见司马澄的眼中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怅然，转而，他便立刻收回了自己质疑，也不再直视悕雪的双眼。
司马澄的沉寂，对悕雪而言更是反常中的反常，待她回过神来，都已经到了可以隐约看到，白马寺僧人身影的位置了。
“咳咳……今日是新年的第一天，吾缅怀旧事，不禁触景生情，才想同澄公子闲聊一下罢了。“仓皇之中，悕雪似乎找到了更好的理由。
“是。“司马澄简单的应声，算是接受了悕雪的解释。
“澄公子遇事泰然若之，宠辱不惊。“悕雪用心铺垫了一番，”所以，吾才想问问澄公子，是如何洒脱地与故人话别。“
或许是有些心虚，刚刚故作轻巧地说完，悕雪便直接撇过头去，目视远方，还将双手置于身后，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。
”要让陛下失望了，对此，在下也没什么好法子。“司马澄应声，语气中透着诚恳。
“哦……”悕雪心中一惊，“那……就说说诗吧，古今名篇，纷纷对这样的态度赞不绝口，澄公子，有何高见。”
悕雪从未听过，司马澄说出这样丧气之言，瞬间，觉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，或提到了司马澄的伤心事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。
“和仲送友江南赴任，虽是离别，但友人也能奔得一个好前程，他深知，且理解，为何又要留他？子羽写奔赴沙场，是因心怀舍生赴死的勇气，才敢醉卧沙场。”司马澄侃侃而谈。
比起之前的淡漠，司马澄话到此刻，音调提高了，语气也变得强硬了些，似乎心有郁气，不得抒发。
司马澄的话，犹如醍醐灌顶，顷刻间，悕雪似乎也明白了，自己放不下的理由，若她能替司马霁看，顺遂了弟弟的心愿，作姐姐的应该高兴还来不及。
平常儿女家，男子为寻得一个好前程，与家人分开乃是常事，况且，日后还要成家立业，更不可能想儿时那般，日日共眠于一塌之上。
如此简单的道理，为何到了自己这里，却想不通了，悕雪浅浅一嘲，笑于自己的愚钝。
或许，上一次的离别，太过匆忙，悕雪未能好好对待，此刻，她想郑重一些，却只能站在原地，目送司马霁远去。
如此释然之后，悕雪便看向司马澄，但见他目光深邃，面色凝重，她不禁有些不安地，吞了口唾沫。
“嗯……澄公子随璟王爷来到洛京，被迫忍受与益州故人的分别之痛，也没能求得一个好前程，如此说来，还是吾的罪过呢。”悕雪不禁自嘲道。
司马澄听闻，觉得悕雪好像误会了什么，便停下了步子，恭敬地朝悕雪拱手，郑重其事地禀言道：
”陛下言重了，在下并非此意。“
”还是那句话，澄公子若有什么想要的，尽管跟吾说，吾能做到的，自然尽力而为。“显然，悕雪把此话当作了普通的君臣之言。
就在这时，司马澄耳边便响起了一个声音，和昨晚的声音一模一样，那声音对司马澄耳语，攒动他去问悕雪的真心。
倏地，司马澄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，而后，便立刻在脑中，压下了那失礼之言，然而，就在这时，悕雪忽然俯身过来，对司马澄耳语。
”比如，赐婚的事，都没听你提起呢……“悕雪说完，还笑着朝司马澄俏皮地眨眨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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