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司马澄!“悕雪头皮一阵酥麻,顿了顿,从喉咙里挤出了句,”你不要得寸进尺……“
悕雪猛地抬起头,还没看到司马澄的脸,就先看到自己的手,正被司马澄握在手心,她便下意识地想要挣脱。
见悕雪有了反应,前一秒,司马澄还只是轻捏着手腕,下一秒就用上了力,这一下,甚至还直接将悕雪拽到了眼前。
司马澄动起了真格,悕雪必然不是他的对手,挣脱不了,那就只好无视,悕雪撇过头,一言不发。
“陛下不说话,我就当您是同意了。“司马澄嘴角微扬。
“不行!“悕雪几乎是脱口而出。
这声毫不客气地拒绝,不仅是因为,悕雪的脑中,还残存了最后一点理智,这让她将司马澄推开,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——悕雪就是悕雪,她根本就不是司马霁。
在此之前,如果悕雪和司马澄之间,隔着的是千千万万个女子,而如今,两人之间,隔着的就只剩下了一个司马霁。
身在白马寺的司马霁,或还看好自家皇姐,和璟王爷家公子的未来,却没想到,自己反而成为了他们阻碍。
从千万人到一人,看似翻过了崇山峻岭,只差一步,可谁知,竟遇仙人之天险,只能看,却够不着。
司马澄也没想过,能这么快就跟悕雪互称姓名,因为悕雪提及,他才一时兴起,顺势便提了一句,所以遭到拒绝时,他也无话驳之,选择了坦然接受。
然而,刚才还诳语频出,此刻却一下没了声音,悕雪心头一紧,以为是自己说重了话,才使得司马澄如此消沉。
想到自己也,曾因司马澄的一言一行,而浮想联翩时,悕雪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,她暗自劝告自己,日后,两人还要共事,不能撕破脸皮。
“只能叫‘公子’……“悕雪犹豫再三,还是松了口。
因为这每一声”霁公子“,除了会让悕雪感怀生情,也更像是灵魂的拷问,它在时刻提醒悕雪,不要忘记自己是个”伪品“,这一血淋淋的事实。
更何况,还是从司马澄口中说出。
一开始,悕雪就因为在身份问题上,对司马澄说了谎,而心怀愧疚,现在,司马澄无视祖宗礼法,身份和名誉,真心想与“司马霁“亲近,悕雪顺遂了他的心愿,实际上却是更深的欺骗。
悕雪不禁倍感压力,她不知道,自己能否心安理得地接受,这份来自司马澄的“龙阳之好“。
从而,去掉“霁“字,成为了悕雪最后的底线。
在宫外,大家都会称悕雪为“陶公子“,若只是让司马澄,叫一声”公子“,两者并不矛盾,悕雪心里或还好受一些。
而且,这种不点名道姓的叫法,也可以让悕雪,在“扮演“司马霁的过程中,存留一些念想。
悕雪的允诺,令司马澄心中再掀波澜,震惊之情都写在了脸上,一时竟忘了言谢,顿了顿,又见他眼眸微垂,似乎是陷入了思索。
虽然,在达官贵族间,青年男子而好男风,不至于到失格的地步,但龙阳之好,便意味着无后,不能绵延子嗣,自然不被朝廷认可。
帝王若想僭越,就必须偷着乐,司马澄觉得,悕雪这样模糊姓名,或许正是在表达,她想放下帝王身段,做回一名普通公子。
司马澄薄唇微扬,眼角含笑,点了点头,主动松开了悕雪的手,拱手以礼,恭敬地说道:
“那请陛下,也称呼我为公子吧。“
“啊……“悕雪不禁皱起了眉头。
不知司马澄又打了什么主意,悕雪一脸狐疑,呆看了他好一会儿,而被司马澄握久了的手,突然恢复自由,她反倒一下子,也不知要如安置。
迟疑了一下,悕雪便干脆将其,交到了自己的另一只手上,轻揉手腕时,忽然想到了什么,小脸一红,还没等司马澄应答,便清咳了两声。
“咳咳……澄公子,你不要做得太过了……”悕雪侧过身,小声嘀咕了一句
男子之间互称公子是尊敬,但若让身为女子的悕雪,这般不指姓名的叫唤,她便不自觉地扭捏了起来。
应该是之前,悕雪在书肆替人写情笺时,女儿家们一句句娇嗔的“公子”,叫得欢乐,听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
走到这一步,司马澄觉得实属不易,以他所了解悕雪,能放下顾虑,坦然地站在自己面前,承受不可知的流言蜚语,已是鼓起勇气。
眉眼间虽带着笑意,但黑瞳之下,却私藏戾气,司马澄已经暗下决心,日后若真出了什么事,他也定会让悕雪全身而退。
见悕雪面露窘迫之色,司马澄便也没再勉强下去,瞥过眼,看到桌上的手炉,不禁舒心一笑,这可是连起两人的因缘红线之物。
“那这个手炉,公子可曾喜欢。”司马澄的语气轻松了不少。
悕雪好不容易平复下来,却又因为司马澄冷不丁的问话,一声简单的“公子“,而被撩动了心绪。
虽然,悕雪破绽百出,用各种身体上的反应,已经充分宣示了自己的内心,即便至始至终,都未说过任何一句,表示接受司马澄的话。
悕雪告诉自己,这只是为了朝堂政事,为了璟王爷,她不能跟司马澄闹僵,然而,这里面又有多少私心,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。
即便悕雪知道,这是一时的海市蜃楼,是假的,司马澄是透过她,看着另一个人,她也不忍心放手。
这声“公子“,便也是两人“新关系“的开始,悕雪面上虽面无表情,但心中已经荡漾开了笑意。
“澄公子,咳咳。“悕雪故意压低了声音,”吾毕竟皇帝,这个称呼,只能在只有你我二人才能……“
“我知道。“司马澄语气微微扬起,挠的悕雪心上一阵酥麻。
“嗯,喜欢……“悕雪小声地答道。
司马澄刚才提过手炉,便知道里面未加炭火,两人闹了这么久,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,他似乎想到了什么,又再一次握住了悕雪的手。
虽然,悕雪依旧转过头,一脸慌张地看着司马澄,手上还是忍不住要挣脱,但这一次,他的动作却十分温柔,而且还是双手。
“我想替公子暖暖手。“司马澄轻声解释道。
话音刚落,悕雪的手,还是不自觉地动了一下,但这次,却只是单纯地因为紧张。
虽然还想说“不必了“,但被司马澄温暖的大手握住时,悕雪感到一股暖意流入心田,她鼻尖一酸,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,终是任由了司马澄。
“谢谢澄公子。“悕雪撇过头,不想他看到自己因此动容的模样。
“公子客气了。“司马澄淡然一笑。
只是握在手心里,司马澄似乎并不满足,再用拇指轻抚过悕雪的手背,他不禁在心中暗叹,世上竟会这般光滑,这般的软柔的小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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