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,悕雪像往常一样,身着朝服冕冠,出现在了前殿。
昨晚,悕雪试了红妆,就开心过了,不能为心爱之人悦容,也难受过了,一瞬的臆想,自然也就是想想就罢了,如此,似乎就没了什么眷恋。
换回了“司马霁”的衣服,悕雪虽看出宁姑姑的担忧,但也未留下她豆灯夜话。
很多事情,在交织在这一刻,关于以后,悕雪需要一个人,静下心来,好好想清楚。
当日午后,悕雪便将璟王爷请到了建始殿的前殿,和昨日,司马澄一样的地方。
“见过陛下——”司马澄向悕雪行礼
“王爷请起——“悕雪赶忙抬手,”我就不跟您寒暄了,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。”
司马璟直起身后,只见悕雪已经站了起来,他愣了一下,就看着从殿上缓缓走下,来到自己跟前。
“陛下,有何要事?“司马璟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。
近来朝中无事,悕雪约自己前来,司马璟便也大概猜到了大概,奈何天意弄人,即便加派人手,也找不到任何,关于司马霁的消息,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。
“寻找阿霁一事,王爷辛苦了。“悕雪站定,朝司马璟拱手行礼。
“陛下,这使不得……“司马璟赶忙上前,扶起悕雪,”陛下……又为何突然提起此事?“
司马璟若有所思,疑惑之下,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,但似乎是不敢相信,又轻轻摇了摇头,转而不解地看着悕雪。
“以后,王爷就不用寻阿霁了。”悕雪深吸了一口,“他……现在过得很好,是不会回宫的。“
司马璟听闻,不由得睁大了眼眼睛,眼中光亮逐渐扩大、明亮,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悕雪瘦削的肩膀,情绪有些激动。
“陛下,有阿霁的消息了?“司马璟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虽然,悕雪在元日当天,就知道了司马霁的消息,但她一直苦于,如何跟璟王爷开口,但昨晚,是司马澄帮悕雪下定了决心。
上次,对于司马霁何时能够回朝一事,两人明明觉得遥遥无期,彼此却都没有挑明,关于自己,悕雪也仅是,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苦衷,请璟王爷早做打算而已。
然而,这个皇位本来是司马霁的,司马霁不愿意坐,悕雪又不能长胜帝王之位,她若想安然离开,便只能再去寻一个更合适的人。
在悕雪看来,这个人就是司马璟本人
悕雪是司马璟一手扶持的,他虽是欺骗了天下人,但却成功了,也足以他的雄才大略,而他的行事品行,悕雪自以为看得清楚,她相信,司马璟完全可以做一个比自己更好的皇帝。
而且,司马璟入主太极殿,都不需想自己一样,培养自己的幕僚,他身边就有现成的谋士与武将。
虽然不曾婚娶,却已经有了个文武双全的嫡子,现在还多了司马霁,也根本无需担心后继无人。
“这个……还请璟王爷不要问下去,反正,您现在知道了,阿霁不会回宫,也不会继承皇位,我们之前的计划便是泡汤了。“悕雪心中感到一阵不安,她不知璟王爷会是何反应。
听到这里,司马璟就立刻皱起了眉头,目光也变得愈发冷冽,低声问道:
“殿下,为何不愿回宫?“
“我……也不是很清楚……”悕雪将双手置于身后,显出帝王的姿态。
这个的回答真假参半,悕雪只知道,司马霁是要一心一意去当和尚,才不愿回宫,但司马霁为何宁愿舍弃帝王之位,也要遁入空门,那夜,悕雪也没问清。
眼下,悕雪还不打算,将司马霁的近况透露给司马璟,因为她若说了,璟王爷若是会找过去,那便是扰了司马霁佛门清幽,削发为僧,便是斩断了世俗的情缘,又怎会希望人再去打扰。
悕雪发自内心地,想顺遂了司马霁的心愿,哪怕自己,还要在这宫里困上几年,也就算是当作赎罪了。
因为悕雪觉得,司马霁变成这样,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
若当年,自己没有把弄丢司马霁,两人一同被卫铄收留的话,司马霁定不会是今天这副模样。
虽然,不能日日都有饱饭,但也每日也有书可读,有字可写,司马霁在国子学时,文韬武略都在中上水平,即便没有教书先生,但至少,不会丢了皇子的气节,不会遁入空门。
原来,悕雪身为女子,只能在后宫瞎逞强,司马霁在国子学里受的委屈,她也只能看在眼里。
但现在不同了,悕雪是皇帝,可以大兴佛寺,可以下旨,给白马寺捐香火钱,或还能护他不受尘世打扰,许久不曾感到,原来,权力也是件不错的东西。
或许,这将成为悕雪,继续坐在帝位上的一大理由,但还是那句话,因为她是女子,所有终究不可能。
此刻,悕雪主动告诉司马璟,便是希望获得他的谅解和支持,待日后,他接成帝位,也会继续守护司马霁。
殿中陷入了沉默,悕雪低垂着头,也不知此举,是不是有些唐突,会不会让自己从安稳之道,一下子跌入四面楚歌的境地。
或是一死吗?还是像佑哥哥那样,半生半死呢?
这个问题,悕雪昨也,就已经被想了千百遍,最后得出的结论,自己并不值得杀。
司马佑既是正统的皇储,又有治国之才,继承皇位可谓是天经地义,司马烈是兄弟,或有理政之道,但和司马佑相比,还是少了几分名正言顺。
而悕雪,和司马佑有本质上的区别,她既不是正统的皇储,也没有治国之才,她是被璟王爷一步步扶上这个位置的。
只是司马璟不曾干政,但只要他想了,悕雪分分钟,就会变成任他操控的玩偶,毕竟,司马璟正握着悕雪的大秘密。
比起生死,悕雪更在意的是司马霁的名声,如今,她是顶着司马霁的名号行事,她的所作所为,也会被写成司马霁,载入史册。
悕雪自己,可以卷入历史的滚滚长河,被人遗忘,却不愿侮毁自己亲弟弟的名誉。
悕雪或怕过死,那时,她心中还有牵挂,她牵挂着司马霁,想着他或许还在大豫的某一处,等着自己。
但现在却不一样了,悕雪看在司马霁“斩断”情缘,活出了自己的样子,俨然,已经不需要她这个姐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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