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，问试已经迫在眉睫，但送走了莫陈叔后，悕雪就完全没那个心思了，犹豫了片刻之后，还是用最快的速度，读完了莫陈叔的手记。
手记的内容不多，或怕是悕雪怀疑，并未提及受伤的原因，主要是记录了病症的时间，和用过的药方。
然而，仅仅只是记录频次，悕雪看着，都不禁红了眼眶，她一度难以以医者的身份，去看待这份记录。
好不容易回过神来，取舍一番后，悕雪觉得因为记录上的时间，离现在已经超过一年，仅能作为参考。
而在药方上，又因为是胡医为主、汉医为为辅的方式，胡医悕雪完全不懂，所以，到底有多少作用，她也难以定夺。
梦魇这个事，其实在大豫时，悕雪就听璟王爷提及过，那时，以为是失忆之事，司马澄无法释怀，才进而引发了痛症，但按莫陈叔之言，看来病原似乎并非不在此。
想到这里，悕雪不禁长叹了一口气，先不说自己医术不精，关键是，如果真的要按汉医用药，这里根本寻不到药材。
最优选择，应该就是针灸，若是能找来银针，再有书籍辅助，她或还有些把握，但若真要施针，就还有一个问题——需要源澄褪去衣物。
这时，脑中忽然闪过司马澄光洁的胸膛，悕雪吓得赶紧捂住了眼睛，脸更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。
这条路注定艰难，但悕雪还是义无反顾地，要踏上了这条路，她会倾其所有，只求源澄相安无事。
悕雪收好了手记，想要做好这件事，还需要时间好好安排，而现在，她能做的，便是要先争取到问诊的机会，于是，在深吸一口气后，她又重新投入到那份名录中去。
再次听到叩门声时，悕雪便知道，是源澄回来了，应声之后，再拿上名录，她便走出了屋子。
进到了源澄的前厅，悕雪便有些迫不及待了，然而，源澄却不紧不慢地，将一个方形的木篮，放在了桌上。
“陶姑娘，你若想让在下出题，就要先用饭，我可是给你提过来了……”源澄拍了拍食盒。
悕雪不敢解释，她不确定，源澄是否还记得这个小细节，想了想，便提出了一个折中之法。
“从医者的角度说，郁气则不通，不通则易积食。”悕雪朝源澄行礼，“但公子的心意，书童不可拂去，要不然，就边问边吃吧……”
这一声“公子”，源澄等了太久，此刻听到，不禁心潮澎湃，他没有说话，只是看着悕雪，也愈发地难以自持，只得赶忙撇过头去，暂求内心的安宁。
迟迟没有听到应答，悕雪有些疑惑，抬起头时，却发现源澄已经转过身去，她不免心头一紧。
“源大人？”悕雪又唤了一句。
源澄正在努力地撇开杂念，而这一声“源大人”，更是雪中送炭，让他渐渐恢复了理智。
“就按陶姑娘说的做吧……”源澄面无表情地说道。
其实，就连带饭食回院子这件事，源澄也没想到，自己可以做得这么理所应当，看着悕雪乖乖摆好碗碟，他的心情瞬间畅快不少。
记得听宁姑姑提过，“公子”在政变期间，因为忙于国事而经常茶饭不思，再见到他时，也是越发清瘦娇小，让人想揉进身体里，好好呵护。
而眼前之人，似乎比那个时候的“公子”，还要清瘦，还要娇小，那晚搂着她时，都觉得有些膈人。
“源大人，已经摆好了，请坐吧……”悕雪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源澄如约落座，紧接着，悕雪也跟着坐下，并双手奉上名录，源澄没有收，只是示意她将东西放在桌上。
看着那微卷的稿纸边，源澄微微叹了口气，虽说自己这么做，有违背君子道义，但对方不是女子吗……源澄用这种歪理说服自己。
“错了吃两勺，对了则吃一勺……可否？”源澄拿起了食匙。
“好！”悕雪点点头。
黛国的食匙比中原的大得多，一勺的分量，足够悕雪吃三口了，不过，她也没犹豫太久，直接答应下来，毕竟，对于上面的内容，她有信心，通过源澄的考验。
“开始前，先喝口汤吧，也算是润润嗓子……”源澄递了个眼神。
其实这几样菜中，让悕雪最为难的，就是这肉汤，差异最大，中原的汤淡薄清爽，的确有润嗓的作用，但黛国的汤浓厚醇香，反而，让她觉得有些胡嗓子。
悕雪瞥了源澄一眼，眼中带着不满的神色，她觉得就算源澄是胡人，但好歹，也吃了那么多年中原的饭，应该知道她的感受才是。
只不过，源澄尚未和悕雪提过，自己在中原的经历，她也不可能未卜先知，再加上，怕源澄变卦不接诊治，最后，她还是伸出了食匙，尽力撇去油花后，喝了一口。
“好了，我们开始吧！”悕雪喝了汤后，又酌了半杯水。
源澄默默地看着，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，虽然一开始，她只是想让悕雪好好吃饭，但既然，她自己这么做，源澄边决定物尽其用。
反正，源澄的最终目的，就是要让悕雪主动退缩，至于，是通过食物还是学识，那并不重要。
“名录上的瓷器，有几件，名字分别是什么？”源澄面无表情地问道。
“四件！”悕雪眼中闪过一丝欣喜，紧接着，并流利地说出了那些物件的名字。
源澄点了点头，面上依旧没有表情，看了眼悕雪面前的食匙，悕雪意会，就按照约定，夹了几样菜，刚准备送入口中，源澄就叫住了她，“等等……”
悕雪愣了一下，就看源澄夹了两片肉，放在了自己食匙，而后，还不紧不慢地说道：“陶姑娘，可不要偷工减料呐……”
被源澄看穿，悕雪不禁哑然，可她本来就食之不多，尤其是肉类，虽说是公主，但她有差不多一半的日子，都在和卫铄吃粗茶淡饭，食性定了，即便，后来回到宫中，也依旧偏爱素食。
悕雪吞了口唾沫，并非是食欲大开，而是隐隐有些不安的，觉得自己好像会在意外的地方，败下阵来。
消灭了眼前里的食物，悕雪便决定要防范于未然，看了源澄一眼，进而试探道：“源大人，这些……不用都要吃完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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