源澄也不是铁人,流了那么多血,还能跟悕雪侃侃而谈,主要都是靠着毅力支撑,虽然仍有疑问尚存,但身体已经不允许他继续逞强。
待悕雪做好包扎,还没来得及换寝衣,源澄就直接倒在她的怀里,悕雪赶忙去诊脉,确认不是身体异样后,才稍微松了口气。
即便隔着衣物,悕雪也能感到源澄的温度,脸颊又不自觉地开始发烫,她便想着扶源澄躺下,可是刚一伸手,就碰到他不着寸缕的身体。
炙热通过指尖,刺激着每一寸感官,不仅是脸颊,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,悕雪一时慌乱,直接推开了源澄,源澄顺之倒下,悕雪匆忙回过神,因为担心他受伤,整个人又扑了过去。
明明想要避开,却靠得更近,从背后到正面,从指尖到手掌,时间在这一刻凝结,眼前之人,就是悕雪的全部。
从表明身份到现在,过了这么长时间,那些抱歉和感谢,悕雪甚至都以为,没机会说出口了,心上的石头压了这么近,都已经变得麻木,没想到今日,能听到源澄的回答。
虽然,不清楚源澄十分满意,但看见他安然睡去,悕雪觉得自己好像,是为这件事添加上了句号。
再看着源澄,悕雪忽然有些不舍,解开了心上的节,固然是好事,但两人的联系,好像也因此解开了。
两人已经很久,没这样单独相处了,悕雪本以为,自己已经可以把源澄,当作一般人看待,可今日的屡次亲近,却让这段时间的努力都付之一炬。
毕竟现在,悕雪不是“司马霁”,她和源澄的回忆只有这么多,说出去一点,就会少一点,再加上源澄这样的性子,日后,或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吧。
悕雪不禁暗自伤神,慢慢将源澄放下,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想,确认他还在熟睡后,犹豫再三,便在他额上落下轻轻一吻。
抬起头时,见源澄依然闭着眼睛,悕雪便安下心来,但就在这时,突如传来推门的声音。
悕雪吓得赶紧下床,鞋子都没来得及穿,就和进门的人对上了眼——是莫陈叔。
“陶姑娘,您在这儿呢!”莫陈叔有些意外,随后,不禁蹙起眉头,“陶姑娘您的身上……”
为了掩饰鞋子,悕雪还特意弯腿,想用裙摆遮住,被莫陈叔提起,她赶忙低头查看,发现是自己的衣服上,沾了不少血迹,她立刻摆手说道:“这不是我的,是源大人……”
莫陈叔听闻,便走上前来,悕雪的鞋子就在床边,为了不被发现,她只好先一步,“拦”住了莫陈叔。
“我是来帮源大人上药的,进了院子后,源大人就有些状态不对……”悕雪解释道。
从回来到现在,已经过去好一阵了,就算是上药,也未免太长了一些,再加上刚才的“肌肤之亲”,没听到莫陈叔的回应,悕雪愈发有些心虚。
“莫陈叔,我上得药都在这里,源大人刀伤不深,也没有毒物,我就用了这个,您看看有没有问题。”悕雪端起一旁的托盘。
当初,为了给源澄治疗癔症,悕雪就已经做过大量的准备工作,这些事情,莫陈叔都很清楚,向用药这样的事,莫陈叔更是都有亲自,所以之前,她才敢大胆用药。
“陶姑娘我相信您的。”莫陈叔一边点头,一边揉眼,“我只是……突然到这么亮的地方来,有些不适应而已。”
“原……来是这样。”悕雪的表情有些不自然。
“原来,大公子上完药时,总是皱着眉头。”莫陈叔忽然笑了起来,“可你看现在呢,他睡得多么安稳……”
听到这里,悕雪更加不好意思,默默地低下了头,接着,又听莫陈叔说道:“陶姑娘自己可还好,今日……受惊了吧?”
“多谢莫陈叔关心。”悕雪赶忙欠身。
那人只是用药迷晕了自己,除了身子发软,悕雪并没用任何不适,身体的气力在逐渐恢复,除了手腕上,还有一点被粗绳磨破的小伤。
“我还要谢谢陶姑娘呢,大公子叮嘱过,此事不能伸张,老爷去店铺打点了,小姐又陪着独孤姑娘和二公子,我也在那边忙碌,之前看大公子没事,都没顾得上他……”莫陈叔解释道。
悕雪点点头,转念便问了一句:“那人……抓到了吗?”
“还在追呢……”莫陈叔眼中似有躲闪,“陶姑娘或知道,今日之事是何人所为吗?”
“不……不知道呢。”悕雪眼眸微垂。
虽然听到源澄提及,但顾虑到身份的事,悕雪不得不隐瞒下来,这个话题至此,便也结束了。
后来,换上干净的衣服,勉强吃了点晚食,悕雪跟源昇、源文姬见了面,或是源澄叮嘱了什么,二人都对她毫无责备之意,反倒还嘘寒问暖起来,令她心头一暖。
惊吓在所难免,但悕雪也不是第一次,遭受这样的事情了,比起自己,她更担心受伤的源澄。
当晚,悕雪主动提出,守在源澄身边,口口声声说要报答救命之恩,但还有一个原因,是希望再能多看看他。
众人无理由辩驳,再加上悕雪又是大夫,在确保悕雪身体无恙后,便也就同意了。
就这样,悕雪守了源澄一夜,源澄一夜安好,第二天天刚亮,悕雪就离开,回到了宫里。
宫中这边,也只有桓姑姑,知道悕雪夜不归宿,训诫她一番后,看在她早早回宫的份上,也没给她什么实质性的处罚。
往后,悕雪的生活也恢复宁静,宫中的日子波澜不惊,忽略个别的小意外,每日都按部就班,有迹可循——为拓跋启誊抄,给宿皇后读书,偶尔还会被宿羽栖叫去,鉴赏一下字画。
至于和源澄,悕雪觉得也和原来差不多,只在东宫书房见面,仍没机会单独说话。
如果硬要说,悕雪也能找出些不一样的小细节,比如在礼节之内,他有时会看自己的眼睛,谈论史书时,他们还是会那般合拍。
但除此此外,源澄便不会再有其他的多余举动,不会有递稿纸时的触碰,更不要说,像那日般的亲密之举了。
悕雪觉得这样也挺好的,那次情况特殊,双方都有僭越之举,只要彼此都能默契地不再提及,事情就让它过去吧。
这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,悕雪宽慰自己,至少,源澄不再像之前那般冷漠,就像逐渐升高的气温,春天也要来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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